第一章 清晨(1 / 1)

沒有民族性的音樂是不存在的。實際上,一般認為是全人類的音樂都是具有民族性的。

——裏姆斯基

在俄羅斯諾夫戈羅德省有一座風景如畫的小城——悌克文。1844年4月18日,一位日後飲譽世界的著名音樂家伴隨著修道院悠長的鍾聲誕生在悌克文河畔,他就是把阿拉伯的神話變成音樂的人,偉大的俄羅斯作曲家裏姆斯基·柯薩柯夫。

裏姆斯基的父親是一位貴族,非常熱愛音樂。他家裏有一架舊鋼琴,每當父親去彈奏時,說話還說不清的小裏姆斯基便安靜下來,他總是感到那或奔放或柔美的聲音中有一雙充滿魔力的手在輕輕牽引著他,他憑著流淌的音樂去感知,去認識另一個神奇的世界,在那裏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是陶醉與讚美……父親驚奇地看到被音樂擁抱著的小裏姆斯基那過於歡樂的神情,於是,梅羽的浪漫曲,羅西尼的詠歎調,斯卡拉蒂的進行曲便更多地奏響了。父親還給他唱動聽的歌謠:

所有喜愛閱讀以啟迪心智的人們啊,

你們要記住:

不要盲目地閱讀許多許多的書,

否則你就會更愚昧了!

這一類詩歌深深地印在小裏姆斯基的腦海之中。他的一個叔叔帕佛爾·彼得洛維奇也是一個極有音樂天才的人,他雖然對音樂並不熟悉,卻能夠憑著聽覺很流暢美妙地彈出整篇序曲和其他各種樂曲。每當叔叔來時,小裏姆斯基便大吵大嚷地要他彈琴,在那架雖然破舊但音色卻頗為理想的鋼琴上模仿小鳥的歌唱,大海的波浪,雲霞的變幻。帕佛爾叔叔也非常喜歡他,因為在小裏姆斯基身上他似乎尋找到了自己的童年,他常常感歎地說:“噢,你多麼可愛,我的孩子,你的聲音就像這清脆的琴弦,你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靈光,快長大吧,你會成為一個讓世界為你而更加歡樂的人的……”小裏姆斯基的母親也頗有音樂欣賞能力,隻是有一件事很有趣:凡是她所記得的歌,給她一唱,總要比正常的速度慢一點。小裏姆斯基躺在母親懷裏,怔怔地聽,默默地想,聽著媽媽甜美的嗓音,幻想,他的心已經飛得很遠很遠,因為那歌聲給了他一雙會飛翔的翅膀。

一轉眼,在音樂搖籃中的小裏姆斯基已經兩歲了,他已經能夠清楚地辨別母親唱給他的各種調子。有一次,母親抱著小天使一樣的裏姆斯基去踏青,路上經過一座苔蘚滿牆的修道院,裏麵有人在唱著莊嚴的聖誦,歌聲洪亮。小裏姆斯基立刻被吸引了,他眼神興奮而炯炯有神,他喊道:“啊,這音樂啊!這音樂,我愛它。”母親被小孩子的話驚呆了,她真不敢相信這是出於一個才隻有兩歲小孩口中的話,她激動地親吻小裏姆斯基,並且連聲說:“它也愛你呀,主也愛你呀!”到了4歲,裏姆斯基潛在的音樂天才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掘。父親到市鎮最有名氣的商店裏給他買來一隻精致的小鼓,羊皮鼓麵潔白而富有彈性,硬木雕刻的鼓槌像一個大大的音符討人喜歡,小裏姆斯基整天愛不釋手,那像心跳一樣堅實有力的鼓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有時,父親同他一起合作,小裏姆斯基按照父親彈琴的拍子打他的小鼓,給父親在節奏上以有力的支持。父親還每每故意突然變換速度和節奏,他也能立刻跟上,父親滿意地向他點頭,他卻頑皮地向父親擠眼睛,好像自己已是個熟練的小鼓手了。不久以後,無論父親彈什麼曲子,小裏姆斯基都能跟著哼了,他會興高采烈地與父親一同唱。再後來,他自己居然也能把父親彈過的曲子和伴奏在琴上依葫蘆畫瓢的彈出來了。這時,他已經知道了各音的名稱而且還能背對著鋼琴辨聽出琴上奏出的音。安靜的夜裏,小裏姆斯基正流連在甜夢之中。在他想象中有些形象異乎尋常的清晰,它們擺動雙臂,呼喚他,讓他的眼中充滿變幻的色彩。悌克文河的水聲洪大,它催眠著這個孩子,正如千百年來催眠著以前的無數代的人,從出生到死亡。它滲透他的思想,浸潤他的幻夢,它汩汩的音樂,如大氅一樣把他圍裹著,讓他當一線蒼白的微光照在窗上時,依然那樣安靜的酣睡著。

對岸的鍾聲又一次響起……天已黎明!柔柔的清風搖晃樹葉,它們互相應答,帶點哀怨,帶點淒涼,可卻那麼友好,那麼靜穆。小裏姆斯基在臥室中聽到這音樂的時候,仿佛看見美麗的音波在空氣中蕩漾,看見活潑可愛的飛鳥掠過,綠草尖上的露珠兒映射出七彩的光暈。一道陽光穿過小窗,輕輕地瀉在他的床上。他眼中的世界多麼美好,無時不在的音樂更像一陣永遠不散的清風,搔著他的心,載著他的夢,一同飄向太陽升起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