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催化了公社的語言神經,公社的話就像唧唧喳喳的麻雀似的說個不停。這陣子見二牛去車上休息去了,公社就開始向那三個太原人胡吹亂侃。不僅宣布和我開始正式“掐”魚,還要向那三個人挑戰。接著,喋喋不休地向人家開吹,他從哪一年學垂釣,參加了多少次市裏省裏和全國的競技比賽,獲過多少回輝煌的戰績。那老一套的自吹自擂,聽得我的耳道裏都起了繭子。
我還是背著風、背著公社專心地鑿冰找魚。我從兩米多的水深,鑿到離岸不遠的一米五六的水深處,連鑿了五個冰洞都沒有找見一個魚口。這時,公社大概都已經上了有四五條鯽魚了。見我還在鑿冰,就衝我嚷道:“哥,你連這都不懂,還來冰釣?”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說給那三個人聽:“冬天,魚都到了深水,你在淺處哪能找到魚,來我這兒吧,在這兒開個洞,我這兒是魚道,你那兒水淺,肯定找不見魚。”接著又絮絮叨叨地又像是給誰在講課:“鯉魚、麥穗是拉黑漂,鯽魚是頂漂……”
我堅持按自己的想法,在岸邊拐彎淺處打開冰洞,這兒的水深一米五左右,下竿後很快就見到一個輕輕的魚口,我提竿中了魚,把一尾半斤左右的大板鯽順從地拉出冰洞。冬天的魚,口輕,力道也不大,當魚漂微微上頂或下沉半目左右,提竿基本就中魚,0.8#子線將六七兩的魚直接就可提出水麵。不到一個小時,我已經連續上了十尾大板鯽了。公社好像沒注意我這兒的情況,酒精刺激的勁兒還沒有過,還是一個勁地在對那三個人胡侃。當別人上了小麥穗或小鯉魚時,他就開始譏笑,“快把小麥穗拿去喂小狗狗吧”,“快把鯉魚兒子放生讓它長長吧”。當他自己釣上一兩的小鯽魚時,就趕緊放到身旁的水桶中,對別人講,“鯽魚一年長一兩,鯉魚一年長一斤,所以鯽魚一定要留下。”
我將一二兩重的鯽魚釣上後,隨手就丟進冰洞放生了。當公社上了一尾大些的板鯽,向那三個人炫耀一番後,又衝我嚷著讓我見識一下時,我的漂子點動了,我遲疑了一下,漂子又動了一下,提竿,冰層下閃過兩道白光,我撐住勁,拉上來,果然是兩尾大板鯽,都在四兩半斤以上。這回,公社看見我上的魚,大呼小叫起來:“不帶這樣釣的!一釣倆,趕快放掉一個。”
也不知那三個人確實要回,還是被公社咋咋呼呼鬧騰得收起了竿子,不釣了。公社見他們一共釣了二十多尾的漁獲,人家走時還又送給一句:“哈哈,你們三人一早來,和我一個人釣的差不多,有機會再切磋吧。”
那三個人走後,公社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不管他繼續怎樣叨叨,專心釣自己的魚。就在這一個冰洞中,大板鯽聚集不散,一尾一尾連著竿上。公社見狀,一會兒釣上一尾魚,讓我過去幫他拍張照片,一會兒,又告我在喝酒時,他的手機丟在玉良村裏了,讓我幫他找找。我告他,他釣上魚時,還給別人打電話吹了一通牛,一定在身上裝著。但公社堅持讓我過去在他身上幫他找。沒辦法,我掏出我的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果然,在他的紅色羽絨衣內響起了彩鈴聲——這小子借著酒勁一直在搗亂嗬。
冰麵上開始刮起了凜冽的寒風,時間不早了,我告公社收竿回家。二牛和他的朋友過來幫我們把魚獲提到岸邊,他倆分別數了數我和公社的戰果,我的水袋裏大板鯽魚三十五尾,公社連大帶小十九尾。公社終於不吭氣了。
回家的路上,我繼續開著車,公社裝作疲倦的樣子,不再有話了。我想,這次“掐”魚的結果,以後,他同樣也不會去兌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