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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莉坦白地說:“恕我直言,這次的事情,邱英傑有責任!”

於若華的表情很複雜,掙紮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也不能怪他,他……他是救孩子心切……”

陳莉提高聲音打斷於若華:“他那是自以為是!以為當個警察有多了不起!他是警察,兒子不也照樣給人綁架了?警察算什麼?有警察就天下太平了?現在可好,月亮沒了!就算還活著,中國那麼大,上哪兒找去?”

於若華呆呆地看著陳莉,眼眶裏滿是淚,陳莉的眼圈也紅了,急忙轉過臉去。

“你知道,月亮不是我生的,可我是他幹媽,看著他生下來,看著他長大,我……”

陳莉喉嚨一哽,說不下去了,低著頭擦淚。於若華的心又酸又痛,恨不得趴在陳莉身上,不管不顧地痛哭一場。她好容易才把這種衝動咽下去。

“我明白,陳莉。我知道你全是為我們好,為月亮好。跟你說實話,其實我……”於若華猶豫了一會兒,咬咬牙,“我心裏……挺恨他的。”

陳莉有些驚訝,轉過臉,眼睛紅紅地看著於若華:“你是說……邱英傑?”

於若華點點頭,她忽然覺得,自己必須把內心這種深藏的情緒,找一個最信賴的人發泄出來。

“從那天到現在,我不停地想,要是他不自作主張,要是那人順順當當拿到錢,說不定事情就不會這樣了……月亮是我們的全部,對那人有什麼意義?他拿了錢又幹嘛要把月亮帶走?肯定是被報警的事兒惹火了,故意這麼折磨我們……”

陳莉默默地看著於若華,好一會兒才開口:“邱英傑怎麼想?”

於若華搖搖頭:“我沒問。也不想知道。這幾天我們都沒怎麼說話。我現在心裏空空的,除了月亮,別的什麼都裝不下……”她忽然抓住陳莉的手,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她,“陳莉,你說月亮會回來麼?你是他幹媽,說不定你會有直覺!”

陳莉沒說話,用一聲長長的歎息回答了於若華的問題。這一聲歎息,如同一盆冰水,幾乎澆熄了於若華心頭最後一絲微弱的祈望,令她的身子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剛知道月亮丟失的時候,於若華以為自己已經沉入了地獄,而現在她卻發現,這個地獄遠未到底。它如同一個無限深遠的黑洞,帶著於若華沒完沒了地往下墜,不知何處才是盡頭。

傍晚於若華回到家,邱英傑還沒回。於若華不想吃不想喝,也沒開燈,一動不動地靠在沙發上,直到身體變得僵硬。但她的腦子裏卻異常活躍,如同一個電影院的銀幕般,反反複複播放著那天的畫麵。在一次次的重播中,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於若華發現,自己恨透了邱英傑。

是的。她恨邱英傑。邱英傑不該報警。如果他不報警,說不定月亮已經回來了。要是那樣,此時的家就不會是現在的一片黑暗,她會在燈光明亮的廚房裏,為家人準備晚餐,月亮會時不時衝進來,和她撒嬌、發嗲,或是嘴饞討東西吃……

門一響,客廳裏的燈忽然亮了。

邱英傑回來了。看到於若華又是獨自默默地坐在黑暗裏,他並沒覺得奇怪。他隻是疲倦地走到於若華身邊坐下,有些木然地報告這一天的努力。

“商場的錄像都查過了,那人很狡猾,安攝像頭的地方一概低著頭,看不清臉。”邱英傑說,“我找到那天商場門口的小販,當時有人看見他了,不過天黑了,也沒看清長什麼樣,就知道個子不高,戴著帽子和墨鏡。”

邱英傑說完,發現自己說的話如同扔進水裏的海綿,無聲地沉下去了。邱英傑看看於若華,於若華一動不動,臉上沒什麼表情。邱英傑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往廚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