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傑看看那個號碼,有點兒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哪裏的號碼。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電話回撥過去。很快,電話接通了。
“喂,請問哪位打的手機?”邱英傑問。
“你是哪位?”對方卻這樣反問。是一個女人,聲音很陌生。
邱英傑想,看來對方剛才是打錯了電話。他一陣失望,懶得再囉嗦,正要掛掉電話,那邊卻又搶著發問了。
“請問你是不是邱英傑?”
邱英傑一愣。這並不是他的手機。他在心底又默念了一遍:這是於若華的手機。
邱英傑馬上說:“我是邱英傑。你是誰?”
“我是陳莉的同事。實在對不起,我知道你愛人是陳莉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她……可陳莉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找誰了。陳莉手機裏有你們的號碼,我們打過你手機,也打過你家的手機,可……”
邱英傑被對方的話弄糊塗了,強打精神,截住對方的話。
“你是什麼意思?你說陳莉出了這樣的事情……陳莉出什麼事了?”
“陳莉自殺了!”
邱英傑的腦袋又是“嗡”的一下,手機差點兒拿不住。
“你……你說什麼?陳莉?陳莉……”
“陳莉自殺了!”對方像是沒折磨夠邱英傑似地,又一次重複。“你愛人剛出事兒,本來我們不想打擾你的,可陳莉在本地沒什麼親戚,聽說有一位母親,我們也不知道在哪兒,隻有你們……”
邱英傑隻覺得自己昏頭昏腦,不得不再次打斷對方:“陳莉也……不在了?”
直到此時,對方總算說出一句人話。
“沒有,沒有……她是自殺了,不過發現及時,被我們救過來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她現在情緒特別低落,我們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怕她要是再有個想不開……那就糟了!想來想去,隻能來找你,雖說……”
“她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那太感謝你了!本來應該住院的,可她死活不肯,非鬧著回家不可,隻好送她回去了。我們想派人看著她也不讓,所以我們更擔心……”
邱英傑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掛斷電話,明知自己現在肯定像個野人,卻也顧不上,穿上外套離開家,匆匆往陳莉家趕。知道自己整個精神狀況太差,他沒敢開車,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陳莉家。
陳莉所謂的家,其實隻是一套租來的單室套,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離邱英傑家不算遠,出租車隻跑了一個起步價就到了。邱英傑到過陳莉家幾次,一般都是和於若華一起,偶爾也自己來送過東西。可這次再來,邱英傑發現自己竟然忘了陳莉家在哪兒。他不得不又給剛才打電話來的陳莉同事打了個電話,這才弄清楚準確位置。
沿著陳舊破敗的樓梯上樓時,邱英傑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他不停地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這就是他邱英傑的命運?為什麼凡是他邱英傑關心的、也關心他邱英傑的人,都要發生這樣或那樣的不幸?難道隻是因為他們和他有關?還是因為他邱英傑是一顆災難之星,隻要沾了他的邊,就逃脫不了本應由他承擔的噩運嗎?
邱英傑站在陳莉家門口,好久不敢敲門,猶豫著是否應該趁自己還沒給陳莉帶來真正的災難前,離開她。
直到他隔著房門,隱隱聽見裏麵傳出的哭聲,這才下決心敲了門。
哭聲停了。沒人開門。邱英傑隻得再敲。好一會兒,並沒聽到腳步聲,但門卻無聲無息地開了。陳莉站在門裏,眼睛紅腫得像兩顆爛桃,披頭散發,滿麵浮腫,與往日的模樣判若兩人。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雪白得刺眼。
邱英傑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眼淚就下來了。
陳莉手裏拎著一瓶紅酒,看著邱英傑,什麼也沒說,仰頭灌了好大一口,癡癡呆呆地轉身走回客廳,把自己扔在沙發上,舉起那瓶酒又開始“咕咚咕咚”地往下灌,邱英傑衝過去,把酒瓶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