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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陳莉木然地說。

“別喝了。”

“給我!”陳莉提高了聲音。

“不行。”

陳莉忽然撲上來搶那瓶酒,邱英傑沒防備,被她搶過去了,陳莉一口氣灌下小半瓶,嗆得拚命咳嗽,喝下的酒全吐出來了,一地的紅,像是血。

陳莉哭了,聲音像岔了縫,又幹又啞。

“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隻要一閉上眼睛,我就會看見她,看見若華……她一會兒跟我說話,一會兒對我笑,我還聽見她一邊敲門一邊叫我,可我過去打開門,什麼也沒有……”

邱英傑默默聽著陳莉說,喉嚨哽住了,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透不過氣。

“我真後悔,她走的那天還給我打了電話,說要去見同學……可後來她又在電話裏哭了,說這日子沒法過了,她實在挨不下去了……我問她在哪兒,說我去找她,可她又不哭了,還說是跟我開玩笑,其實她挺好的,正安安心心等著寶寶出生呢……我真是太傻了,平時我那麼了解她,那天怎麼就信了她的話?我明明知道她心裏有多痛苦,明明知道她有多想她的月亮,怎麼就沒想到她會去做那樣的傻事……”

於若華的死,因為找不到任何外力的痕跡,基本被警方認定為自殺。自從邱英傑聽到這樣的結論,他就沒再對誰提過於若華的名字。他害怕隻要一說到這個名字,他就會控製不住地罵她,罵她太糊塗,太決絕,太無情,太殘忍……太令他心碎了。

可是現在陳莉卻一遍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而陳莉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仿佛都是從邱英傑心裏迸發出來的。

“……若華,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是不是故意要折磨我們?是不是知道我們還不夠疼、不夠難、不夠絕望,知道你對我們那麼重要,知道我們根本就忘不了你,你才這麼做的?於若華,你太狠心了,太狠心了……”

陳莉靠在邱英傑肩上,放聲大哭。

是啊,於若華,你太狠心了,太狠心了——邱英傑心裏和著陳莉的話,無聲地說——你怎麼能就這樣丟下我、丟下我們大家、丟下所有你愛著並且也愛著你的每一個人,永遠地走了……不會再回頭,真的,再也不會回頭。

邱英傑茫然地看看靠在他肩頭痛哭的陳莉,感覺到陣陣顫抖。他不知道那顫抖是來自於陳莉還是他自己,但他覺得那顫抖更像是來自於他的心——那顆僵冷、脆弱、絕望的心。在那一刻,邱英傑被一種漫無邊際的無助感籠罩了。為了驅散這種感覺,他拎起酒瓶,一口氣把剩下的酒全喝下去,然後他張開手臂,把靠在他肩膀上哭得滿臉是淚的陳莉抱在懷裏,緊緊地抱著。泣不成聲的陳莉顯然感受到了他的力量,把整個身子都埋進他的懷裏,不停地顫抖。

“別哭了,陳莉,別哭了……”邱英傑輕聲說,可是他自己的眼淚卻雨點一樣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臉,打濕了陳莉的頭發。

陳莉哭著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有多難受,邱英傑,我知道你有多愛她……對不起,我本來可以幫你留住她的……”

“不怪你,要怪也隻能怪我。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一切的災難都怪我……我就是一顆災星,凡是靠近我的人,都會碰到不幸,這全是我害的……”邱英傑淚流滿麵,脆弱地、喃喃地說,“陳莉,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兒吧,我怕了,真的怕了……月亮,我媽,若華……其實真正該死的人應該是我!”

邱英傑試圖推開陳莉,陳莉卻把臉更深地埋在邱英傑胸前。她聽著他的心跳,啜泣著,輕聲但是堅決地說:“也許這就是天意……我一直那麼孤獨,能溫暖我的隻有你和若華,現在若華也走了,這世界上,我隻有你了……邱英傑,我不怕,我什麼也不怕,隻請你……別扔下我……”

邱英傑苦澀地笑笑。陳莉說,這世界上,她隻有邱英傑了。其實對邱英傑來說,又何嚐不是一樣?在這個世界上,邱英傑剩下的還有誰呢?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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