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打開門,看見躺在桌上的鑰匙,他跌坐在沙發上,以苑,是決定徹底走出這個屬於他們倆的房子了,再也不會回來。她再也不會回到,他的夢中。
可是今天的鈴聲似乎特別執著,他終於煩躁地去撿起來,打算關機,卻看到上麵的電話是家裏的。從他知道,其實母親一直都在隱瞞他父親的事開始,他就不願意再接她的電話,後來慢慢的,也不再有電話打來。可是今天,已經有些晚,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撥電話,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他接起電話,聽見了母親哽咽的聲音:“信之。”
他心裏一陣緊張:“媽,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方媽媽擦掉眼淚,可是濃重的鼻音卻無法掩飾:“沒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方信之心軟了下來,他的確已經任性了很久,其實在他心裏,也知道媽不告訴他,隻是希望他不要受到傷害,可是他卻固執地將這些全部當作母親的錯,也許隻是因為,心裏的痛,找不到出口。
“媽,對不起。”他沉默了好久,終於憋出這句話。
方媽媽心裏微微地顫抖,信之從小到大都倔強,能夠說出一句對不起,已經很不容易。
她的眼淚又湧出來:“信之,是我對不起你,我隻是,不想你覺得你的爸爸不愛你了。”
方信之的心裏痛得厲害:“別說了,媽,我都知道,前麵是我太任性,傷了你。”
其實最痛的,應該是媽啊,一邊在丈夫的無情中煎熬,一方麵還要竭力地維持兒子的幸福假象。
方媽媽的眼淚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她的兒子,終於理解了她的苦心,那麼以前所忍受的一切的苦,都值得。
“信之,以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方信之聽見這句話一怔,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句話裏還包含著其他的什麼意思。
方媽媽也感覺到信之的怔神,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言,連忙掩飾:“我是說,和你爸已經徹底離婚了,家裏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可是這句附加的解釋卻像是越描越黑,方信之心裏的那點疑惑更加擴大:“媽,是不是有什麼事又瞞著我?”
方媽媽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兒子說“又”瞞著他,她到底該不該再一次隱瞞,會讓兒子痛苦的事。這邊的方信之不再說話,沉默得讓人壓抑。
算了,長痛不如短痛,也許,隻有讓兒子徹底死了心,他才有可能學著放開。
“以苑,馬上就要結婚了。”方媽媽的這句話說得那樣艱澀,因為她知道,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刺傷信之的刀,而她自己,也如信之一樣痛。
可是方信之的心裏,卻沒有想象中的銳痛,隻有麻木。也許是因為,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就像一個死刑犯,隻不過是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或許,是從那個晚上,在安以苑的樓下,看見她被沈見池從車裏拉出來。
或許,是沈見池攬著安以苑的腰,說自己是她的未婚夫。
或許,是安以苑為了沈見池,流著淚拒絕他。
或許,是安以苑甩掉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奔向做完手術的沈見池。
他的心,一次比一次痛,一次比一次絕望。當他看到那串鑰匙,一切的痛和絕望,都已經到達了極點。所以,再也不會更痛了。以苑,終究還是愛上了別人,無論他怎麼阻擋她的視線。
從小到大,他都一直想要霸占以苑全部的視線,其實,隻是因為,他的心那樣虛弱。他一直害怕,以苑對他,不是愛,而是感激。隻是因為,在她最無望的時候,他給了她一隻手,所以她隻能信任他,依賴他,不拒絕他的一切要求,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交付。所以隻要以苑的眼睛,看向別人,他就會害怕,他怕有一天,當以苑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可是愛上的人,卻不是他。
可是,以苑還是看到了沈見池,她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那個人。而他,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以苑從他的世界跑出去,奔向沈見池的懷抱,無論他溫柔,還是憤怒,都無法讓她的腳步停住……
安以苑現在的生活,如同一張製定好的時間表一樣規律:起床,上班,加班,回家,或者在實驗室熬通宵。總之,盡量將自己的二十四小時,排得滿滿的不留一絲空隙。因為隻有這樣,才沒有時間去碰觸所有的往事。
可是偶爾,還是會遇到工作都完成,卻又無法入睡的深夜,這個時候,她就會塞著耳機躺在床上聽歌來催眠。她已經不再吃安眠藥,因為經過了那一次,安眠藥對於她已經近乎失效。所以她隻能像練聽力一樣,在心裏默記著歌詞的每一個字,直到最後在反複播放到乏味的旋律中睡著。
可是她沒想到,在某一天,這種催眠方式不僅沒有讓她睡著,反而讓她徹夜失眠。這一階段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而這段時間連續的疲憊讓她感覺體力不支,這一天下午,當她做完一組數據之後想站起來去喝杯水,卻感到一陣陣暈眩,她雙手撐在桌子上,才勉強站住。
旁邊做實驗的學生林莉趕緊過來將她扶了坐下,忍不住說出大家心裏一直想說的話:“安老師,您這樣累下去,身體會垮的,回去休息一下。”
安以苑心裏有些暖也有些酸,點了點頭:“好的,我今天先回去休息。”
坐了一會,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和大家告別。學生看著她虛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背影,都歎了口氣,其實最初當聽到學院裏傳開的那些難聽的小道消息時,大家盡管不大相信他們的安老師會是這樣不堪的人,可眾口鑠金,心裏難免還是會有些猜疑。
但安以苑坦蕩的態度,卻讓大家的心裏產生了小小的變化,而之後的工作,無論是不是在借此療傷,成績和進度都在那裏擺著,讓人心生佩服。而安老師並沒有像某些人說的那樣,拿他們出氣,相反,從他們進實驗室的第一天,一直到現在,她都很細心,如果看到哪個學生工作太累或者身體不好,會很主動給人時間休息。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安老師自己一天天消瘦下去,臉色越來越蒼白,他們的心裏,也會難過。
安以苑一個人走在校園的路上,天空漸漸飄起了雨,秋天的雨,不像春天那樣柔和,而是讓人覺得淒冷。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傘,她隻好將風衣的領子攏緊了些,雨越下越大,她隻好小步跑向校門外的計程車站。
可是突然來的大雨,讓出租車俏了起來,過來的車沒有空的,劃破雨簾衝來,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又從身邊呼嘯而去。安以苑隻好一次次招手,又一次次放下,最後隻好從可以遮雨的站台出來,慢慢往前麵繁華一些的路口走,希望自己運氣好,可以碰到正好有人下車。
有一輛銀灰色的車,從遠處駛來,當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車裏的人,心在瞬間揪緊,呼吸變得不穩。
他的車速漸漸慢下來,可是就在快要接近那個身影時,過往的痛卻又讓他心裏劇烈地一顫,他猛地加速,車從她身邊衝過去。
那樣快的車速,濺起來的水花打濕了安以苑風衣的下擺,安以苑皺著眉去看那輛肇事的車子,卻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車牌號時呆住,那是沈見池的車。她低下頭,有雨水從她臉上滑落。她繼續往前走到那個路口,當看到有一輛車上有人下來,她往那個方向跑過去,可是卻有人搶先一步,擠上了那輛車。
她站在雨裏,眼睜睜地看著車從眼前開走,苦笑。而沈見池,當車一直往前開,卻控製不住回頭去看那個雨中的人,看著她站在路口,茫然地看著。
他忍不住咬牙,這個人怎麼總是這麼傻,下這麼大的雨就不知道拿把傘嗎?轉眼之間,他又罵自己傻,你還沒有被她傷夠嗎,她淋不淋雨,關你什麼事。
他一邊在心裏罵著自己,一邊繼續往前直衝,可到了下一個路口,他卻還是忍不住,轉了彎。然而,當他的車開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路對麵,已經沒有了她。
已經走了嗎?他的心裏一空,苦笑著離去,這樣,不是更好嗎?終於沒有給自己這個機會,再一次陷進去。
安以苑並沒有走,當她看見那輛車在路的那一邊,向著她的方向開回來,她就躲進了路邊的小店。
見池,離開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我不想讓傷害,再一次包裹你。
那天晚上,安以苑躺在床上,精神已經疲憊到極點卻頭疼的睡不著,隻好無奈地塞上耳機,聽剛下載的梁靜茹的歌,在她幹淨卻透著細膩的聲音中,安以苑的頭痛一點點緩解。
可是,當安以苑聽到那首《可惜不是你》,卻將剛剛培養的一點睡意,褪了個幹淨,隻剩下清醒的痛。
我知道被疼是一種運氣
但我無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為你改變
卻變不了預留的伏筆
以為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
仿佛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雙眼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
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溫暖我胸口
本以為已經徹底幹涸的眼淚,又一次變成最透明的水珠,從眼裏滴下。
見池,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
淋雨加上失眠,安以苑一大早起來就覺得頭疼欲裂,喉嚨深處像著了火,她去翻放藥的抽屜,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
她自嘲地笑笑,安眠藥,已經吃出了抗性,不必再吃,而自己最近的日子,過的如此潦草,又哪還有未雨綢繆的好習慣。
上班的路上經過小區門口的藥店,她進去買了兩盒藥,在車上一直含著苦苦涼涼的潤喉片,今天一二節還有課,她總不能用手語上課。可是,等她講完第一節課,嗓子卻還是像冒了煙,疼得說不出話來。無奈,第二堂課,她隻好出了幾道題,算是小測驗。
下了課,安以苑抱著剛收上來的試卷,走到小樹林旁的時候,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手一鬆,有試卷掉在了地下。
她狼狽地一邊在包裏找紙巾,一邊伸手去撿地下的卷子,忙亂中卻將卷子全部掉落,散了一地。昨天剛下過雨,地上有些地方還是濕的,有的卷麵上已經占了些烏黑的泥水。
安以苑歎了口氣,蹲下去低著頭一張張地撿,忽然眼前出現了另一雙手,幫著她撿試卷。她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到了一雙透明卻冰涼的眼眸:“想想。”
安以苑叫完名字,卻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自她從醫院回來,想想再沒來找過她,偶爾在路上遇見,也是遠遠地看見自己,就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她知道李想想必定是知道了她和秦鎮的事了吧。
李想想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安以苑一眼,兩個人隻是默默地撿著。最後,李想想將手上的卷子遞到安以苑手裏,不發一言,就要轉身離去。
“對不起,想想。”安以苑說完,卻覺得這句話那樣無力,她似乎隻會說這三個字,對著她身邊所有人。
李想想站在原地,沒有走,也沒有轉身,聲音中帶著哭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喜歡的人是秦鎮哥的?”
這些天來,她仍然不想相信,她曾經那麼喜歡的以苑姐和秦鎮哥,會存心去騙她。如果一切是真的,那將會是對她一直相信的那個美好的世界的撕裂。
安以苑看著李想想微微發抖的背影,遲疑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你第一次去找秦鎮的時候,我在醫院看到了你們的背影。”
李想想全身一震,她忽然回憶起安以苑曾經對她說的話:“想想,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也想起了自己幹脆的回答:“可是,他沒有女朋友啊。”以及後來安以苑長時間的沉默,和最後那樣沉重的祝福:“但願你成功。”
李想想抽泣起來:“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秦鎮哥喜歡的人是你?”
安以苑沉沉地歎了口氣:“想想,我是一個給不了秦鎮幸福的人。”
李想想聽了這句話,轉過身來,她看到了安以苑眼裏的無奈和歉疚。
“所以,想想,我當時曾經自私的想,也許,你可以給秦鎮幸福。”安以苑輕輕拍了拍李想想的肩:“真的對不起,想想。”
李想想定定地看著安以苑半晌:“你喜歡的人,不是秦鎮哥,對嗎?”
安以苑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李想想聽了這個答案,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這個世上,為什麼還會有人不喜歡她的秦鎮哥?在她的心裏,秦鎮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王子。小的時候,其他的大孩子,都不願意帶著她玩,嫌她是個討厭的跟屁蟲。有一次,她又跟在他們後麵,那幾個搗蛋的哥哥,惡作劇嚇唬她,他們哄著她,把她領到一個陌生的院子外麵,告訴她,那個院子裏種著好多花。真的有好多漂亮的花,她欣喜地跑過去,趴在柵欄上看。可是,當她回頭時,卻發現身後已經沒有人。
她嚇得大哭,兩隻手隻敢緊緊地抓住欄杆不放,似乎一鬆手,自己就會被風刮走,刮到一個再也找不到家的地方。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後將她抱起,天籟般柔和的聲音:“妹妹,怎麼了?”
她在他的懷裏抬起頭,多麼好看的哥哥,多麼溫柔的笑。
他就是秦鎮哥,這裏是他家的院子,他放學回來,居然在院子門外撿到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女孩。那天他將她送回家,她卻在門口拉著他不肯鬆手,直到他笑著揉她的頭發,說以後放學了會來找她玩,她才戀戀不舍地放他離去。
當她長大了些,看得懂那些王子和公主的童話,她就開始盼望,將來有一天,自己可以做他心中的公主。可是,他卻沒有等她長大,就找到了屬於他的公主。可是以苑姐卻說,她不能給他幸福。那秦鎮哥的幸福,該去哪裏找?
李想想一個人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可是當她走到圖書館門口的樹林時,卻覺得自己再也走不動。
她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雨後的樹林似乎特別綠,其間夾雜著屬於秋天的明黃,可是她的眼中卻失了鮮亮的顏色,隻有迷茫的灰。
許久之後,她拿出了電話,撥通了那個號碼:“喂,秦鎮哥,是我。”
秦鎮的聲音中有明顯的疲憊:“想想。”
李想想的心好疼,秦鎮哥為什麼這麼累,是因為,以苑姐的拒絕嗎?
“今晚有空嗎?請我吃飯。”她想和以往一樣,用撒嬌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可是聽起來,卻平靜而憂傷。
“好的,想想。”這一個月來,秦鎮的心,似乎一直在冰窖裏,所以甚至都忘了,和想想聯係,是他太忽略她。
到了下午,秦鎮的車開到了她們學校的大門口,等著想想出來。其實,平時他們見麵,都是想想去找他。而今天,他主動來接想想,既是因為對想想的歉疚,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借口,可以來到以苑的學校。
這些天來,他一直竭力忍住去找以苑的衝動,可是終究還是想看一看,她過得還好不好。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率,可以在學校大門外的角落,遠遠地看她一眼,也好。
當李想想出來,看見秦鎮的車,驚喜僅僅一秒,便被心痛代替。秦鎮哥心裏想等的那個人,是她嗎?
她幾乎想轉身離去,秦鎮卻看見了她,對她招手:“想想,這裏。”
李想想深呼吸一口氣,向他走去,她在心裏安慰自己,秦鎮哥等的,當然是她,他們不是約好了,一起出去吃飯的麼。
可是她上了車,車卻久久沒有開,秦鎮哥看似輕鬆地和她聊著天,但很明顯他的心思飄忽在談話之外,他的眼睛一直望著校門的方向。
李想想看著秦鎮,突然哭出聲來。
秦鎮怔住,慌亂地伸出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想想,你怎麼了?”
她再也忍不住,緊緊地抱住秦鎮:“秦鎮哥,你不要再愛以苑姐了好不好?你愛我好不好?我一定會愛你的。”
秦鎮僵住,想想已經全部知道了嗎?甚至連以苑不愛他都知道。是以苑告訴想想的嗎?
他苦澀地笑著:“想想,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李想想在他懷裏拚命搖頭:“不,你不可憐,你還有我愛你。”
秦鎮將她拉開一點,用拇指,撫去她臉頰邊的淚:“傻丫頭。”
他往那個方向,深深地看了最後一眼,發動了車子:“好了,我們去吃飯,我都餓了。”
李想想靠到座位上,臉轉向車窗外,努力咬著下唇,將眼淚忍回去。秦鎮哥還是把她當作一個不懂愛的小孩子。
而秦鎮,也一直在出神,直到看到紅綠燈,他才想起來還沒有問她,今晚想去哪吃飯:“想想,你想吃什麼?”
可是,此時的李想想,再沒有了平日裏對美食的熱情,隻簡單地說了兩個字:“火鍋。”
秦鎮怔了一下,看她再沒有往下說話的意思,沒有再問,隻是將車開向最熱鬧的火鍋城。
越悲傷的心情,越需要喧鬧的氣氛來掩飾,而吃火鍋最大的好處,就是當你流淚的時候,你可以說,今天的辣椒,真的太辣。可是這一次,這個關於辣椒的解釋也無法圓滿,因為從坐到秦鎮的對麵,李想想就開始掉淚,怎麼也止不住。
秦鎮看著她,深深歎氣,將菜單遞回給服務員:“抱歉,她有些不舒服,我們下次再來。”
他站起來,拉起李想想,出了門。
當回到車裏,秦鎮抱住了她,安撫地拍著她:“想想,不要為我這麼難過,好嗎?”
李想想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她的聲音因為太激動而發抖:“我是為自己難過。”
看到她眼中的強烈而直白的情意,秦鎮愣住,一時之間有些慌,當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被李想想打斷:“我知道,你想說我還小,不懂愛情,是不是?”
秦鎮語塞,可還是急於辯駁:“想想。”
可是李想想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那你來告訴我,如果,隻要那個人對自己笑,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如果,隻要看到那個人不開心,就會覺得自己也和他一樣不開心;如果,隻要那個人點一下頭,就願意跟他到天涯海角,這樣的感覺,是不是愛情?”
秦鎮說不出話來,自己對以苑何嚐不是這樣,如果這樣的感覺不是愛情,那是什麼?
李想想哭著,訴說著自己一直想對他說的話:“你知不知道,小時候我每天都盼望著你放學回來,那是我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你去那麼遠的地方上大學,我每天躲在被子裏哭;每一年到了寒暑假,我都把作業留著,隻是為了到你家去問問題,可以看見你:後來,你都沒有跟我說一聲再見,就出了國,我就開始逼著自己學最討厭的英語,就是想有一天可以去找你;那一次,你回國探親,可是我卻不知道,後來聽說,我好委屈,你都不去看我;可是聽伯母說你回國來到這個城市,我又忘記了生氣,隻顧著高興。”
“想想,別說了,別再說了。”秦鎮再也聽不下去,將李想想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李想想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將心裏所有的愛,化作眼裏溫暖的雨,灑在了秦鎮的心上。
那天晚上,當秦鎮開車將李想想送回學校,當他為她打開車門的時候,李想想並沒有下車,卻突然勾住了秦鎮的脖子,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個吻。
秦鎮就那樣怔怔地,看著李想想對他紅著臉吐了吐舌頭,然後推開他跑掉。
回去的路上,秦鎮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應該想什麼。腦子裏如一團亂麻。
一直以來,他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和想想之間,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想想在他心裏,似乎一直是那個趴在他家柵欄上哭泣的小丫頭。是什麼時候,她長成了一個開始懂得愛情的女孩子,而她第一個愛上的人,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