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點頭,“水源在地下室。那是布魯特生命之源――”

不待他說完,木木就奔向地下室去。喬注視著那年青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便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樹根附近的土壤在手中搓揉。他的麵容沉浸在深思之中,有了一種特別肅穆的表情。他忽然想起什麼來,就在土壤裏摸索,終於從土中取出一枚約直徑5厘米的銀幣。銀幣很厚。喬輕輕一旋,銀幣就旋開了,裏麵有一個小小的空腔。

兩縷細細的頭發,一黑一褐,交錯在一起。

喬捧著那些頭發,一時呆住了。

大約過了10分鍾,木木上來。他打斷了喬的沉思,“那池水已經減少了1/4,有一天總會流完的!”

“等我們從海裏回來,你可以使用飛船上的淡化海水設備為它補充水量。”喬將頭發放回盒子裏,將盒子放回遠處。

“那頭發是我父親的嗎?”

“不。不是。”喬搖頭否認,表情有些不自然。

“將頭發埋在這裏,是一種風俗嗎?”

“你可以認為它是吧。因為,這土壤裏摻入了亡者的骨灰。”

喬的話讓木木非常驚駭,這青年一下子暴躁起來:“等於說這是我父親的墓啊!”

“你父親?秦伯伯和你說了什麼?”喬警覺。

“說我父親是被偷獵睡豚的人打死的。正如你告訴我的。那些年死了很多人嗎?”

“很多人。”喬捏住太陽穴,“睡豚的誘惑太大了。”

“為什麼?”

“因為它幾乎不需要什麼成本,就像牆上掛的寶石隻等人采摘。一本萬利的生意。木木,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當時很殘酷嗎?偷獵和反偷獵之間的爭鬥?”

“很殘酷。人命如草芥,血流成河,有些人被殺死,有些人被活活渴死,還有些人被扔進海裏喂電驅魚。”

“那值得嗎?”木木叫。

喬注視著木木,微微點頭:“我也曾經這樣問過自己,這值得嗎?一味地追求物質享受,到什麼時候才是個終結呢?人的生存重要,還是維護自然的法則重要?”

“你說什麼?”木木不解,他繼續問:“可是大家就不能和平相處嗎?共同開發和建設這裏?”

喬站起身,拍拍木木的肩,“不能。”他說罷,就朝外麵走。

“我還是不明白。喬,你告訴我捕獵睡豚曾經是這裏最合法的事情。”

“不錯,那又怎麼樣?”

“它為什麼不合法了?我父親和你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你又為什麼被判流放?你告訴我的絕不是事情的全部!”木木追問。

喬停住腳步,他的手又開始抖了:“我能夠告訴你的我都說了。至於我不能告訴你的,連我自己都忘卻了。”

“我不懂。”

“你會懂的。我先回去了。你看夠了就回去吧。”

喬走後的大廳更加空曠靜寂,連迎著張衡星陽光的那叢綠色也是披了一身孤獨的樣子。木木取出刀,割下自己的一縷額發,裝入一個真空保鮮袋中。他小心擠出袋中的空氣,然後將袋子埋到樹根下。

“父親,我來了。我會陪著你。永遠。父親,”木木低聲說,將帽子放在埋袋子的土上。“請你保佑我發現事實。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的事實。我越來越不相信喬所說的話了。”

“我告訴你。”一個清冽的女聲從上方傳來。木木警惕地一躍而起。樓梯上麵,麗塔悄然走下。

“你怎麼會知道?”木木握住臂上的自動防禦器,隻要他按下開關,防禦器就會噴射出可致人昏迷的麻醉針。

麗塔順著樓梯扶手滑到木木麵前,“收起你的武器。我是秦時月的孫女麗塔,我不會傷害你。”

“可是你說你知道真相。”

“對,我聽見你和我祖父的談話。你想知道是誰殺死了你的父親。我知道。”

“誰?!”

“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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