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從貨艙出來昏昏沉沉覺得累,走路都抬不動腳,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不料一下子就睡著了,頭瞌在艙壁上都沒有反應。我迅速檢查了她的脈搏血壓呼吸頻率和體溫,按照古老的地球醫學說法,她體虛氣弱,需要很好地調理。照常理來說她的體質不適應宇宙航行,上船前的3次體檢她竟然能夠通過真是僥幸。

地球醫學目前正在複蘇期,天區的公共衛生局已經專門成立了地球醫學研究所以及附屬醫院,實踐傳統針灸和草藥的效果。杜琳尤其迷信這個,她為吉祥準備的藥劑中2/3都是中草藥。

吉祥的病必須用一連串古怪的拉丁文術語來描述,我知道那些字母怎麼寫,可是我讀不出來,大概的意思就是她整個身體的功能在結構層次上發生了紊亂,所以有很多並發症會產生。我對怎麼操縱飛船很在行,但是醫學領域上的事情就屬門外漢。我隻能做個比喻,如果把吉祥的身體比作飛船的話,那麼現在能夠運行全靠幾十種藥物像修理工一樣守著薄弱環節。

喬給我安裝了吉祥的治療程序,當然是一個很簡陋的。喬不止一次勸杜琳帶吉祥去全麵治療,每說到此杜琳的眼圈就紅了。杜琳的社會福利金連這種治療費用的千分之一都支付不起。喬就勸杜琳放寬心,總會有辦法的。

新時代人類消滅了許多頑疾,但是同時又製造出許多新的疾病來。旅行的便捷將疾病迅速擴大到數十個天區外,又因自然條件的不同演化為新的疾病。對宇航飛行器和乘客進行全麵檢查和清洗是公共衛生局的主要防疫手段,但是效果不大,基本上流行病總是能夠同時在好幾個天區爆發――人類的和智能機器的。像我們這種服務係統如果遭受機器病毒侵襲結果就將是災難性的,曾經有一種厲害的病毒通過數據流鏈接進入40多個服務係統,差點造成兩艘滿載5000名旅客的飛船相撞。這也是支持過渡件的理由之一,過渡件可以有效防治病毒的流行。“標準不統一也會有益處。”這是老老麥先生的話。

我不知道杜琳的睡眠質量如何,但是她明顯睡得很不舒服:她的眼球快速轉動著,呼吸沉重,嘴角微微抽動,小腿也在抖動中。看樣子她在做夢,且不是什麼好夢。

喬走過來,推她。“醒醒,杜琳,我們要出發了!醒醒!”他連聲喊。

杜琳騰地站起,睜開眼睛,神色驚恐,她一把抱住喬,哭道:“吉祥她死了!她死了。”

“沒事沒事,你隻是做了一個惡夢。”喬撫著她的背安慰,“沒事,吉祥沒事。”

“真的嗎?”杜琳站穩,慢慢離開喬的懷抱,“我隻是做了一個夢?”

“那孩子命大,怎麼會死。”喬遞給杜琳手巾,“你也要堅強些才好。”

“抱歉。”杜琳接過手巾,歉意地笑了笑,擦幹淨臉上的淚水,“這手巾我給你洗幹淨吧。”

“節約水。”喬並不在意,收回了手巾。“等這趟旅行結束,我大概可以找到一筆錢治療吉祥的病。”

“那可是很大的一筆錢。”杜琳遲疑,“我沒有能力還。”

“別想那麼多了。找到吉祥,我們要出發了。”喬說,就大步走開了。

“澤澤,看見吉祥了嗎?”杜琳問我。

我隻好告訴她。杜琳苦笑,“那孩子總喜歡玩藏貓貓的遊戲,澤澤,謝謝你。”

歸根結底,我是一台為人類服務的智能機器,滿足所有人的願望是我的職責和理想。

§§第四章 電驅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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