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像消失了，木木出現在顯示屏上，他站在燈光的陰影中，臉部全是黑色。要不是他的臉部輪廓偏長，還有他發澀的卷舌音，誰也認不出屏幕上的人就是木木。“馬約爾，麥傑，喬叫你們來。吉祥，喬讓你看這個。”屏幕空了幾秒，出現了一道亮光，亮光中海洋在緩滿彈動著。“注意看。”木木在屏外說。光突然滅了。
“外麵的海洋，”吉祥不耐煩，“光是叫我看。要讓我出去才好。總看攝影機拍的東西沒意思。”
“噓――”馬約爾掩住吉祥的嘴，“注意。”
星星點點，開始占據了屏幕，它們彙聚到一起，成為一條絢麗寬大的光帶，纏繞著“精衛號”，在這條梭型飛船身上流淌。
“哇！”吉祥拍掌叫，“好棒。”
“珠光電驅魚，”馬約爾讚歎，“天生的行為藝術家。”
杜琳有點擔心，她望著馬約爾，低聲問：“珠光電驅魚這麼大規模遷徙，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問題？我也懷疑，”馬約爾微笑，連連搖頭：“不過除了季節不對外，布魯特的記錄有更高的遷徙規模。”
“為了產卵嗎？”杜琳質疑。
“它們叫珠光電驅魚？”吉祥聲音高起來，蓋過杜琳。
“是，它們就是珠光電驅魚，遷徙的目的有一部分是為了產卵，不過，研究者也發現，”馬約爾正想闡述一番，看到門口的麥傑，想起來，叫：“麥傑，喬找我們去控製室。”他撫摸吉祥的頭：“小娃娃，這裏是個奇妙的世界。等有空我講給你聽。”
“你總是沒有空。電驅魚是珍惜動物。這我都知道。”吉祥得意地揚起臉兒。可惜馬約爾已經走了出去，沒聽見她的話。
木木打開觀景窗，注視著窗外逶迤不絕的電驅魚。喬則左右手交叉練習十指的靈活性。馬約爾和麥傑遲遲不來，駕駛艙裏彌漫開一種令人窒息的不信任氣氛。
“你怪我沒有帶你祭祀你父親是嗎？”喬忽然開口問木木。
“啊，沒有。你說過死人並不需要祭祀，那很虛偽。”木木麵無表情，“祭祀是為了活人心安理得，對死人卻一無是處。”
“我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追憶過往，而是為了工作。所以私人感情要放在一邊。”喬解釋，他遲疑幾秒，才繼續說：“其實，我並不情願到這裏來。”
木木回轉頭，有點驚訝：“巡航路線是可以自由選擇的。”
“但是誰也不想到天區最偏僻的這個地方來。”喬微翹上唇，“沒有辦法，誰讓我原來在這裏呆過呢。木木，我帶你來是希望你能夠迅速成熟，可以獨當一麵。”
“我明白。”木木垂下頭。
“要是待你太嚴厲了，請理解我。你在知慧學院的成績很讓人氣餒。”
“我不喜歡那個學校，全是貴族子弟，紈絝少爺。我不喜歡。”木木像喬一樣眯起眼睛，“他們經常挖苦我，嘲笑我，因為我是孤兒。”木木說的這裏，停頓下來，回憶對他顯然並不是愉快的體驗。
“抱歉，那時候我在梅裏亞森，”喬的聲音充滿愧疚，“我沒法子照顧你。”
木木關閉窗戶，“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同學也有對我好的，他們告訴我，”“讓你們等久了。”馬約爾與麥傑魚貫而入，打斷了木木的話。木木眉毛不安地抖動幾下，他隨即走到一旁去。“電驅魚肯等你們就行。”喬爽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