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顆心突突地亂跳。老東西依舊一動不動,很快,他整個人就被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裏被撈上來一般,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水,水漬在他身周的地板上灑了一圈。
緊接著,就看到老東西臉上、脖子上等裸露在外的皮肉出現了一絲絲赤紅色的細紋,就像是龜裂的瓷器一般,觸目驚心,讓人毛骨悚然。
而此時,海麵上那道白色人影突然不見了。我心中咚咚亂跳,隻是苦於被封了鎖骨釘,動彈不得,屏住呼吸,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艙門口。
隻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極有規律地響起,由遠而近。我微微調息了幾拍,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腳步聲突然一滯,緊接著又再度響起,就見兩個人影從艙門口晃了進來。
我不由得心裏縮了一下,這兩人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看著年紀應該不大,大約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兩人看起來差不多高,神情呆滯,麵無表情,頭上結著圓圓的發髻,身上正在不停地往下淌著水,就像是剛剛從海裏爬上來。
他們兩人進來後,就停了下來。之後才見到白影一晃,寶相莊嚴的白衣菩薩從後麵轉了出來,而在她身後,無聲無息地跟著一個麵目黝黑的大漢。這人雖然睜著眼睛,但隻剩了眼白,根本看不到一絲黑色。手掌奇大,感覺比正常人足足大了一倍有餘,渾身上下不停地往下落著水珠。
我心中突突地跳了幾下。這幾人剛進來,我就已經察覺出,除了當中那個白衣菩薩,其餘三人都不是活人,身上沒有半分生氣。
這不是活人,那就應該是死屍,就像老駝子煉出的那種活屍。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古怪。這幾個人,跟平常的屍體有些不同。
那白衣菩薩進來之後,那一男一女和那個大漢就再也不動,像尊石像一般塑在那裏,隻是水漬順著他們的身體不停淌下。唯獨那個白衣菩薩周身卻是幹的,唯獨下身的袍子沾染了一圈的水印,腳步輕挪,走到了麻老大等人跟前。
我注意到地板上留下了一行濕漉漉的腳印。這人並沒有穿鞋,光著一雙腳,行走間就看到腳趾上還塗著寇紅。但這是一雙十分粗大的腳,沒有半分女人的小巧。
我隻覺得說不出的詭異,見她一直盯著麻老大他們看,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突然就聽這人發出一陣笑。這笑聲一傳入耳,登時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顯然是個男人的嗓音,但是腔調很是尖銳,古怪之處,比起大公雞那幾個陰陽童子還來得怪異。這他媽的,究竟是個什麼鬼玩意兒。
我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就見她突然轉過頭,朝我看了一眼。這張臉雪白雪白,嘴唇朱紅,乍一看寶相莊嚴,但仔細一咀嚼,就覺著透著森森的鬼氣。這哪裏像什麼菩薩,倒更像是一個白臉魔!
我沒有避開目光,倒是這白臉魔轉過了頭去,走到老駝子的跟前。翻開手中的經書,低聲地誦讀起來。
我也不知他念的什麼,隻見到老東西臉上的細紋越來越深,就像一個龜裂的瓷瓶,似乎隨時都要爆裂開來。
我雖然不待見這老東西,此時也不由得頭發麻。就聽這白臉魔嘴皮飛快開闔,突然發出一陣高亢的音節,聲音中充滿著亢奮,越來越尖,越來越響。而老駝子身上的裂紋也越來越深,我似乎已經能聽到皮肉龜裂發出的撕裂聲。
那白臉魔的臉上露出了隱隱的瘋狂之意,抓著經卷和法輪的手一揮,尖叫一聲:“裂!”
就在這聲“裂”字劃破空氣,我心頭猛地一跳,就見原本紋絲不動的老東西突然間就動了,人影一晃,布滿血紋的身子突兀地朝前平移了數寸,手掌間一根鎖骨釘一閃,就朝那白臉魔的後背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