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鍾靈秀寒聲道:“當年我親眼看見那姓季的害了我媽媽,這還能有假?”
我聽得頭皮一陣發麻。原來當年害死鍾靈秀媽媽的,果真是那個季含光。從鍾靈秀的描述來看,似乎是鍾靈秀的媽媽發覺了季含光有些不對勁,兩人起了爭執,結果季含光幹脆下了殺手。
隻是說來也巧了,當時死人臉正好趕到,於是兩人立即大打出手。隻是二人沒料到的是,這事正好被當年才幾歲的鍾靈秀盡數瞧在了眼裏,並因此落下了極大的陰影。後來她被人帶去茅山祖庭,並拜於虞玄機門下。
隻是當年季含光與死人臉的事鬧得極大,茅山之上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怨,什麼妻子變師母,什麼師徒相殺,都在背後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鍾靈秀的性子也因此變得越發孤僻偏激。
“你……你當年為什麼不說出來?”二百五震驚地道。
就聽鍾靈秀冷笑道:“我要是說出來了,恐怕早就沒命了!”
二百五道:“就算是季……那姓季的害了你媽媽,那也隻是他一個人的品性不端。你要說出來,掌教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鍾靈秀連著冷笑了數聲:“誰會聽我一個小孩子的話?當年那姓鍾的是不是喊過冤?誰來相信他?我怎麼知道掌教那些人,是不是跟姓季的是一夥的?”
“這……這……”二百五一時說不出話來,顯然被她這番話給驚到了。
我聽得心中咚咚直跳,隻是想,如果當年換做我是鍾靈秀,又會如何做。這樣一個小孩子,親眼目睹如此慘死,又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連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都分不清,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承受著旁人難以想象的壓抑。這樣的日子一久,心理想要不扭曲都難。
洞中一片死寂,隻聽到二百五斷斷續續的喘息聲。過了一會兒,聽他道:“如今季……姓季的已經死了多年,我師父不知所蹤,你也當上了掌教,這當年的事,你何必還耿耿於懷。”
就聽鍾靈秀冷冷地道:“我討厭這些人!我早就發過誓,他們讓我吃多少的苦,我一定雙倍奉還!”
隻聽二百五沙啞著聲音叫道:“可……可是……我師兄對你不好嗎,我對你不好嗎?茅山派也不盡是壞人啊!”
洞中沉默了好一陣,才聽鍾靈秀微微歎息了一聲:“除了你們兩個之外。”
我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一時間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或許這就是許多人常說的“冤孽”吧。兩人此後好一陣都沒有再說話,後來就聽二百五又澀聲說了一句:“秀秀,我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個奇怪的法術,根本就不是咱們茅山派的,你……你究竟怎麼回事?”
隻聽鍾靈秀冷淡地道:“這不關你的事。”
過了半晌,就聽二百五突然道:“你……當年在蛇母墓裏下搶走玉盒的那人,是不是你?”
他話音方落,就聽鍾靈秀斷然道:“是我。”
“你……你……”二百五的聲音聽來越發疲倦,“哎,秀秀……你這到底為什麼……”
就聽鍾靈秀的聲音陡然轉厲:“還不都是因為那賤人!”音調極為尖銳,頗有些歇斯底裏。
“那賤人不要臉,我就算把她千刀萬剮都是輕的!”
我聽得口中發苦,這事果然被燕子姐給料中了。當年在蛇母墓下,正是因為親眼目睹了虞玄機和燕子兩人的事,這才讓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心中嫉恨發狂,要將麻老大等人置於死地。
那二百五好久沒有說話,或許他也早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隻不過如今親耳聽她說了,心中還是苦澀難言。這人與鍾靈秀從小一起長大,看他的模樣,他對鍾靈秀這分情愫,怕是不見得比鍾靈秀對她師父的癡戀來得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