爍木雕花圓桌上擺著四菜一湯,葷素搭配均勻,色澤鮮豔,讓人很有胃口。
景逸風今日少有的穿了身白色衣裳,以往他獨愛那張揚的紅色,說紅色顯得熱情奔放。他蘊著柔柔的輕笑看著雲翩翩蓮步輕移而來在身邊坐下,刹那明亮的眸子有些灰暗。
“翩翩,昨夜沒休息好嗎?”
雲翩翩心中一驚,匆忙笑笑,“沒……沒有……”
她想了一夜此事要不要告訴景逸風,但是她從心底不想牽連他,如果到時候十七王爺真的要怪罪也不關景逸風的事。想到這裏,雲翩翩釋然。
景逸風知道她在想什麼,昨夜雲行歌來過他知道,此刻她在顧慮什麼他也知道。隻是她不想說,他也不方便問。
就這樣,一頓早餐吃的食不知味。
“翩翩啊,王嫂的身子愈來愈差了。”景逸風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意有所指,令對麵的雲翩翩差點失色。
“我打算用過飯去陪她聊聊天。”她的眼神在躲閃景逸風的追問。
“剛才管家說今天要我們去試禮服。”
雲翩翩訝然,禮服?是啊,她就要成親了,怎麼能幫大哥去害王嫂呢?可是……可是大哥說的對,雲家不能斷了香火。
翦水雙眸裏的掙紮看在景逸風眼裏,他希望她能分清楚是非黑白。
但是,結果終究令他無比失望。
雲翩翩起身為他沏了杯茶遞上,“還是王嫂重要,禮服改天也可以試的。”
“可是……”
還要說些什麼,但景逸風眼前驟然模糊起來,困意漸漸來襲,他記得她這時眼眶泛起的晶瑩。
“逸風,對不起……”
偏僻的管道上,一駕馬車緩緩行駛著,車夫有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不過那雙狡黠渾濁的眼睛還是瞞不過有心人。
車裏坐著一名素衣男子,麵如白瓷,發似柳絲,眼角一片火雲般漂亮的胎記隨著馬車的顛簸一點一點擴張跳動,映出一雙清亮而哀怨的如水雙眸。
易水寒看著手邊縫製好的短靴,笑容慢慢,慢慢擴散。靴子側麵繡著如火如荼的桃花,繚繞滿世繁華,綻放灼灼生的氣息與活力,這是他初見風剪柔時的感覺。那時,她淺笑盈盈,目蘊風流斜倚在桃枝處,一身醒目的杏色紗衣在風中搖曳。那時,他用飛花滿袖為她鋪一層地毯,笑迎她走近他的身邊。
一切,宛如昨日。
“咯噔”一聲馬車停住,易水寒依舊淡淡彎唇,所有恩怨馬上就要結束了,真好。
道路被一片燎原的赤紅阻擋,當先一騎便是景琉陽,玄色戰甲,雕龍戰袍獵獵飛揚,他沒有帶麵具,溫潤如琉璃般安靜的臉上覆蓋著凜然天下的威嚴。身後小北策馬上前,馬鞭一揚厲色指著車夫道,“雲行歌,時至今日你也終於不敢以真麵目見人了嗎?!”
雲行歌冷眼掃過,暗歎他們來的還真快,索性揚手揭下人皮麵具,勾唇一笑,“景琉陽,如果沒有風剪柔,沒有冷月教,你根本不是本侯的對手!可恨本侯竟然沒有發現你就是那狗屁琉璃公子!”
此言在最大程度上諷刺著景琉陽,他身後的烈火騎頓時豎起銀槍,目帶惱怒。
景琉陽高坐馬背上俯視著雲行歌,自然而然又多了一層藐視感,“本王也很慶幸有位賢妻。”
“賢妻?哼哼。”
雲行歌的冷笑與眼底的幽深令景琉陽無故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