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當下淬了一口,冷著臉道,“放肆!”
小北還要說什麼卻被景琉陽用眼神製止,他越過雲行歌看著關閉著的馬車,道,“清狂可好?”
不多時,裏麵傳出易水寒淡漠如水的聲音,“陌君掛心了。”
景琉陽含笑頷首,總算放下了心。
這是他在江湖上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不需要解釋沒有負擔的朋友,他們從來不需要計劃籌謀什麼,他們總是對彼此沒有理由的信任和默契。
所以,景琉陽格外珍惜。
終於,雲行歌情緒低到極點,他不希望易水寒再和這些人有任何瓜葛。所以從腰間抽出七星劍,道,“本侯就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飛身而起的同時,對麵景琉陽足尖在馬背一點也躍然而去,瞬間兩把利劍在半空已相擊數次,罡風掃過地麵,烈火騎火紅的戰袍飛揚而起,每個人都帶著崇敬的目光望著景琉陽,望著他們這一生唯一認定的主子!
王府。
當思風領著猶豫中的雲翩翩進來時,斜臥在榻的風剪柔隻淡淡瞟了她一眼便涼了心,因為這一刻,這位郡主的翦水雙瞳已不再清澈。
風剪柔不禁歎息,看來這段姻緣果然注定難結善果。
雲翩翩看著風剪柔一雙明亮的鳳目心中一怔,今日她的眼神好亮,好像可以洞穿自己的心思。
“翩翩見過王嫂。”行禮的瞬間她斂回了自己的眼神,害怕泄露一切。
風剪柔懶懶一笑,憑著內力將她虛虛扶起,“今日怎麼這麼見外?莫非翩翩你要對不起我嗎?”
“啊……”雲翩翩低呼一聲,抬眸看到風剪柔戲謔的笑容才鬆了口氣,道,“王嫂說什麼呢?”
風剪柔不答反問,“你說呢?”
於是,雲翩翩再次隻能尷尬笑笑,難以回答。
而風剪柔也一反常態懶懶闔目假寐,赤著的雙足落在外麵,腳指甲泛著潤潤的粉紅,陽光從窗戶打進來照在她年輕卻已經衰老的身體上,渡出絲絲宛如神詆般迷人的光澤。她的發,垂到榻側,恍然覺得少了一個為她梳發的人。
風剪柔不想與她多說什麼,心已經有了隔閡,已經有了歹念,也已不值得再說些什麼。
“王嫂,翩翩燉了湯給你補身子,你趁熱喝了吧。”
風剪柔聞著遞來的湯碗,香氣四溢,的確很香呢!於是坐起身,鳳目緊緊鎖住有些緊張的雲翩翩,笑道,“翩翩真的想好了嗎?這麼香的東西給我喝?”
雲翩翩花容失色,緊咬牙根,“王嫂說什麼呢,翩翩不明白,趁熱喝吧。”
風剪柔長眉微微一蹙,旋即笑了,“翩翩,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沒機會再彌補了。”
雲翩翩不語,點點頭,隻在心中腹誹,王嫂對不起,雖然隻是昏迷藥,但我不能不幫大哥一次。
風剪柔見此,無奈搖搖頭。也好,她沒有勇氣自刎,也沒有勇氣讓蒼老的自己出現在他們麵前,這樣也好……
所以,她再次輕輕摩挲著腰間小瓶,笑容落拓蒼茫。
要不要寫封信給相公呢?可是要寫些什麼呢?如此短暫的相逢,如此短暫的幸福,隻希望自己走後,他能好好生活。
可惜,好與不好,她已經無法知道,即使惦記也無用。隻管寬了心去投胎吧,但願下一世能長命百歲。
溫熱的湯汁順喉而下,雲翩翩記得她嘴角淡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