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英爵接過保鏢遞過來的紙巾,擦掉大衣外套上的雪,平靜地說:“第一,我不準備把你怎麼樣,你不用拿死來威脅我,第二,如果你再吵,我就把你扒光丟出去。”
易小念狐疑地看著他:“你真的不準備做什麼?”
顧英爵把紙巾遞還給保鏢,保鏢打開車門,小跑著丟去垃圾桶。他收回視線,轉頭問:“你希望我做什麼?”
保鏢重新鑽進車裏,司機啟動汽車,掉了個頭,易小念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眼前閃過的風景,問:“那我們要去哪裏?”
“回家。”
顧英爵淡淡地說。
一路上,易小念都在和聽診器做抗爭,身體裏夾著個這麼冷冰冰的東西實在不舒服,她想把白大褂掀開,直接將它扯出來,但是車裏除了罪魁禍首以外,前排還坐著兩個大男人,她臉皮薄,怕被他們看出自己的異常,隻好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在椅子上小幅度的上下蹭,企圖把聽診器蹭出來。
事實證明,她的辦法雖然慢,但是還是有效的,蹭了許久,感覺到聽診器終於冒出了個頭,即將掉出來,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
顧英爵瞥了她一眼,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從白大褂外麵探了進去,一直摸到兩腿之間,將聽診器重新按了回去。
“誒……別!”努力了這麼久的心血功虧一簣,易小念幾乎崩潰,沮喪地用頭撞著車窗。
顧英爵抽出手,盯著指尖看了一眼,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道:“很濕?”
易小念殺他的心都有了,可是自己現在已經是他的掌上魚肉,除了腹誹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她不再說話,憤憤地盯著窗外。
整個華城市被茫茫大雪籠罩,人們或打傘,或穿雨衣,在雪中行走。
車廂內暖氣開得很足,使人感受不到外麵世界的寒冷,易小念回憶起去年這個時候,她和張曉畫剛剛搬到現在住的地方,身上的積蓄全部用來付了房租,至於每天吃泡麵度日。
房間有空調,但是電費太貴,她們舍不得開,買了個二十塊錢的暖手寶,兩人在寒冷的冬夜裏,把暖手寶放在被子中間,互相擁抱著取暖。
這些經曆雖然簡單,可是易小念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在最困苦,最窮酸的時候,她並不孤單。
也真是因為如此,在得知張曉畫欠了巨款的那一刻,她想都沒想,就將債務攬到懷中。
張曉畫現在在做什麼呢?腿還疼嗎?
易小念望著車窗,有些失神。
“這女人又在發什麼呆……”顧英爵回頭看著她,順手在她光潔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易小念猛地回過神,縮起肩抱怨道:“疼……”
顧英爵問:“你在看什麼?”
易小念今天被他氣得要死,壓根懶得搭理他,哼了聲道:“你管我看什麼。”
顧英爵抿著唇,不怒自威。
“好啦好啦,我在看那個賣糖葫蘆的。”易小念算是怕了他,連忙扯了個謊。
“你很喜歡吃糖葫蘆?”
“也算不上,小時候很喜歡,但是沒人給我買。”易小念自嘲地笑了笑。
顧英爵移開眼,沒有說話。
汽車開到顧家,停在院外,管家打著傘出來迎接,打開車門後,見易小念居然坐在裏麵,並且被白大褂裹得跟個粽子似的,不禁楞了一愣。
易小念幹笑了兩聲,顧英爵把她抱出車廂,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把她丟在地毯上,吩咐道:“脫了。”
易小念心裏咯噔一聲,拚命往牆角縮,小聲問:“你想幹嘛?”
顧英爵沒有解釋,冷冷道:“給你兩個選擇,一,自己把衣服脫了,換上女傭服,繼續留在這裏工作,二,扒光了丟出去。”
隨便扒人衣服濕犯法的……易小念幽怨地說:“我選第一個。”
“很好。”顧英爵滿意地點點頭,抱胸看著她,過了好一會也沒看見她動彈,問:“你要反悔嗎?”
易小念可憐兮兮的掙紮了一下,說:“你先把我的手解開嘛……”
原來如此。
顧英爵眉頭跳了跳,清了下嗓子,關上門,先把白大褂脫下來,然後解開綁在她手腕上的聽診器。
由於他之前困得太緊,血液沒法流通,易小念的手掌已經開始輕微發紫,解開之後,被捆住的地方留下了幾條深深的印記。
最重要的是,聽診頭還卡在那個地方。
顧英爵看著自己的作品,皺起了眉。
“這個我自己來吧……”易小念站起身,腳步綿軟,沒走出一步,就開始搖晃,隻得扶著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