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又關上了,顧英爵鬆開手,替她再次按了下樓鍵:“抱歉,我剛才太衝動了。”
易小念揉著手腕不說話。
電梯門打開,顧英爵替她攔著門:“進去吧。”
易小念往前走了一步,抬頭看向顧英爵。
她看不到顧英爵此時的表情,對方在逃避她的目光,望著窗外。
神使鬼差的,易小念感覺心底湧出一股強烈的衝動,似乎有人在扯著嗓子呐喊。
“不要忍!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易小念不想後悔一輩子,於是她踮起腳尖,把手搭在顧英爵寬闊的肩膀上,用力吻了上去。
顧英爵終於回過了頭,眼神又驚喜又錯愕。
起初隻是易小念主動,可是顧英爵很快回過神來,迅速占據了主導權,
他壓近了身體,把易小念困在懷中,溫柔地捧住她的臉,用力吸吮她的唇瓣。
易小念出門時特意塗得口紅已經擦沒了,唇色卻比塗了口紅時更加鮮豔。
兩人都太用力了,她感受到疼痛,想推開他說些什麼,可是鼻子酸的不行,眨眨眼就能流下淚來。
顧英爵緊閉著雙眼,深深蹙著眉。
電梯門又關上。
“夠了……”最後,是易小念先推開了顧英爵。
她不想為他失去理智,她曾經就這麼為他做過,結果已經看到了。
一敗塗地。
顧英爵鬆開她,垂眼看著她。
易小念不再看他的眼神,專做不在意的看著電梯按鍵上的花紋。
“我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這之前來找我。”
她飛快地說完,按了按鍵,再沒有留給顧英爵挽留的機會,走進電梯離開了這層樓。
顧英爵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看著電梯顯示屏上一直往下跳的數字,如同看著易小念故作堅強的背影。
下午兩點之前麼?
易小念回到自己的病房,感覺像是大病一場,躺上床之後就睜不開眼睛了。
她出去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回來之後也沒有天黑,護士看見她,走進來給她換藥,易小念連抬一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易小姐,您怎麼了?”護士關切地問。
易小念搖搖頭,把臉埋進枕頭裏。
“呀,外麵好像下雪了……”
護士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忽然驚叫了一聲。
易小念抬頭望去,窗外果然有片片雪花落下。
玻璃把寒冷的空氣隔絕在外,但是隔絕不了景色。
易小念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很可悲,因為她看著雪花時心裏想著的,居然是顧英爵穿著一件襯衫會不會冷。
無藥可救了。
天色在慢慢變暗,易小念吃了晚飯,洗了澡,靜靜地躺在床上。
布蘭又給她發來信息,確認了明天來接她的人。
易小念拿著手機,給布蘭回複短信,打字打到一半的時候想起下午與顧英爵分別時那個深刻而痛苦的吻。
別再想了……易小念揉著眉心歎了口氣。
回複完短信,關掉燈,她準備睡覺,眼角餘光從窗外掃過,發現了一個異常之處。
易小念情不自禁地下了地,扯過一條毯子披在身上,走到窗邊往外看。
雪越下越大,將視野遮蓋了大半,可是就在這密集的場景後麵,易小念看見醫院門口停著一輛車,車外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形高大,穿著黑衣,臉色雪白,幾乎與夜色和雪景融為一體。
易小念知道他是誰。
她站在窗前等了半個小時,對方也就在車外站了半個小時,一動不動,任憑積雪在他肩頭覆蓋。
顧英爵有病嗎?好好的房間不待,跑到這裏來淋雪?
易小念回身坐在病床上,打了電話給周醫生。
周醫生知道的似乎比她還早,一接起電話便說:“我已經勸過了,沒有用。”
易小念道:“那能不能派人請他進來坐坐?”
“不行的,他不想。”
易小念煩躁地捂著頭:“他到底想幹嘛?”
“這一點你怎麼能問我呢?”周醫生輕笑一聲:“整個醫院也隻有你能引起他的重視啊。”
掛斷電話,易小念再次走到窗前。
那個身影還在。
他是喜歡把自己變成雪人呢,還是喜歡自虐?
猶豫了幾分鍾,易小念問護士借了把傘,撐著它走了出去。
她不是心疼顧英爵,她隻是不想讓顧小雨小小年紀就沒了爸爸。
易小念在心底這樣安慰著自己。
“淋雪很好玩麼?”她穿過草坪,在離他三米的位置停下,靜靜地看著他。
顧英爵的肩膀和頭發都已經被薄薄的積雪覆蓋,臉色因為寒冷的天氣變得比以往更白,鼻尖和嘴唇卻是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