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眉怔怔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鏡中的人,回她一臉的迷茫蒼白。她看到了身上的婚紗,是宋淩霜設計的,他愛的是她,從來,都不是她。
她自以為聰明,以為他真的放下了,放棄了猜忌,但是沒有,他前一刻告訴她他相信了她,但是下一刻,他告訴她,她的孩子是野種;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徹底扮演了一個小醜的角色。
心眉緩緩的起身,拉練一拉,潔白的婚紗落地,鏡子的女子,纖體渾圓有致、肌膚雪白細膩,小腹微微凸出。
她的孩子,隻有他/她,一直都陪著她,一路走過,血脈相連,她開心,孩子也開心;她遭遇拋棄,孩子卻不離不棄,她怎麼舍得放開呢?這是唯一不會拋棄她的人兒啊!
她什麼都可以不要,家也可以不回,但是孩子——寶寶,媽咪很慶幸,媽咪還有你,心眉柔柔的笑了,哪怕鏡子的笑,蒼白,但是,她會慢慢釋懷的,她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
夜涼如冰,秋天總是讓人無奈,白天灼熱如夏,夜晚冰涼如凍,伴隨著陣陣秋風拍打著窗,大有破窗而入的態勢。
昏暗的書房內,男子如斧削刀刻的剛毅臉龐,一半沉浸黑暗,一半,橘黃的燈光照射,臉色諱深莫測,眼神,卻透露溫柔的看著照片中絕美的女子與一個俊逸的小男孩。
電話突然響了,在靜寂的夜中,聽著無比的刺耳。
“喂?冷?”穆嚴的聲音有點沙啞,放下照片,深沉的看著窗外,燈光因為突然的大風有些晃動搖曳,高大的林木投射下的隱隱斑駁不齊,如果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個東西,估計也不奇怪。
天氣,總是變幻莫測,如同人心!
那頭沉默,沒有回應,隻有輕微的呼吸傳來,隻聽得聲聲很細微的扣聲。
穆嚴突然浮現一個雪白的身影,層層疊疊的婚紗隨著她細碎如蝸牛的腳步,晃動出猶如海浪狂嘯出的泡沫,但是泡沫,免不了消失的命運。
穆嚴想不明白,那座A市有名的山頭,柏油路很平滑,斜坡也很平緩,但是她的腳步,很小很小,他走一步,新娘子估計走了十步,而他,很耐心的在後麵跟著她,沿途他們還接收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那時候,她為什麼走的那麼慢?明明她知道,冷不在家。
突然,他很想問問那頭的人,雖然,這很八卦。
“我見到你的新娘子了,很美,很純,很真的一個女孩子!”穆嚴緩緩的說出他的印象,勾勒出一張蒼白但是細致的容顏,清清淡淡的,猶如一朵小小的鳶尾,靜靜的展示自身的魅力。
那頭嗬嗬笑出聲,畢竟多年未見,穆嚴此刻,竟聽不出那邊男人的心緒,更不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無疑的,笑聲,包含了對他的嘲笑,抑或,是對今天新娘子的嘲諷?
“很好笑嗎?我今天陪她去了冷家,然後,陪著她一同下山,我算算,下山那段路,我們走了快兩個小時。她似乎在等待,冷,我說的對嗎?”穆嚴回想,總覺得自己似乎表達的不夠清晰,新娘子的表情,他看不到,隻看到,細小如蝸牛的步伐。
回應他的,依然是平緩的呼吸,那邊的男人,情緒沒有起伏,穆嚴承認,或許,他真的說不出新娘子的心情,所以,他沒有反應。
“你喜歡她了?”冷禦終於開口,這聲音,穆嚴懂了,濃眉緊蹙。
“不怕白媚知道嗎?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你們早就分手了。穆嚴,有時候,你看人的眼光,不用我說吧?不然也不會要我替你收拾這個攤子了。”又是笑聲,刺的穆嚴耳朵生疼,身體緊繃。
“冷禦,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就深信,她的孩子不是你的?這次,是你看錯了。”不知道為何,穆嚴相信了心眉的話。
“你的目光,有待加強。如果你覺得無聊,你何不查查呢,到時候,就知道你的目光,淺薄的讓我慶幸我是小睿的爸爸。”氣死不償命的話,穆嚴冷酷的麵容塌了一角,目光幾乎要將電話給吃了才甘心。
“好好辦你的事吧,讓我看看你的能力、你的目光。”沒等那頭回應,他掛了電話。
惱怒的盯著照片中的女人,卻以無比輕柔的話低喃:“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穆嚴看向照片中的小男孩,突然閃光,唇角揚起笑意。
兩個月後
A市的一家小型幼兒園,幾百坪的麵積,兩層,牆麵畫了很多小朋友喜歡的卡通人物——維尼熊、唐老鴨、貓和老鼠等等諸多小朋友喜歡,為白色單調的牆麵增添色彩活躍氛圍。
一間靠裏的房間,零零散散隻有幾個小朋友,說是幼兒園,托兒所差不多,有的甚至還不會走路,隻是在地上爬啊爬的,口水留了一地。
一道纖細的身子,從她的穿著可以看出她也是要當媽媽的人,一襲粉色的孕婦裝,長及小腿,圓圓的小腹已經有小皮球的態勢了。
隻見她不時的擰幹抹布,在已經很幹淨的地麵來回的擦拭,偶爾停頓捶捶後腰緩解勞動帶來的酸疼,臉上,卻是滿足的笑容,很平靜的笑容,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她還是以前的寧心眉,隻除了,肚子又脹大了不少。
心眉還記得她來應聘的時候,園長問:你結婚了嗎,因為眼前的女孩子太年輕了,肚子卻微微凸起,整個人蒼白無力,身體被一股濃厚的憂愁沉浸,聽到他的話,無神的大眼閃了閃,然後——
果然,她搖頭了,也知道,這個工作,與她沒有緣分。
未婚先孕,身為老師應當對小朋友以身作則,園長別的什麼也沒問,很抱歉的對她說目前還不需要人,哪怕園裏剛好有兩位老師待產,他很需要一個新的替代。
心眉沉默,隻是靜靜的看了園長一眼,然後朝他深度鞠躬,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要走。
這時候一位老師急急的就跑過來投訴,說園裏那個最難搞定的小孩子,才一歲半大,基本算是托兒差不多,哭個不停,怎麼哄也哄不了。
心眉記得自己說了一句話:用真誠的母愛哄,他就不會哭。那麼小的孩子離開母親,他肯定會害怕驚惶。
那個年輕的幼師慚愧的低垂下頭,園長一看就知道原因,當下就聘請了她。
“寧老師好,我來接小愛。”話才出,一個小身子已經快速的往這邊爬,不時的啊啊叫出聲,無比的興奮。
“好的,今天小愛很乖哦。對了,從明天開始,幼兒園放假過年了哦。”心眉站直身子,笑意盈盈,渾身散發一股成熟動人的氣韻,小臉素淡,帶著勞動後淡淡的暈紅。
“真的啊,我還真擔心她又麻煩寧老師,還是老師帶的好。小愛,跟老師說再見,過年後才見咯。”女子抱起女兒,揮了揮她的小手,離開。
心眉朝她們拜拜,籲了口氣,看著還有五個小朋友,都各自玩自己的,很乖巧,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習慣性的,掏出手機查看。
沒有一個電話!她的手機,平靜了好久,每天,總是要查看好幾次,希望有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但是沒有,冷禦更是杳無音信,要不是商業雜誌刊登出四海集團業績節節攀升、短短兩個月時間吞並了意大利老牌時尚品牌菲利時尚集團,在時尚界開創一個新的品牌‘幻’,引起時尚界的轟動,宋淩霜更是‘幻’品牌的首席設計師兼執行CEO。
時間,就是林嫂告訴她的,原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她牽絆了他,不能怪他,她本來就是一個第三者,一個意外插入他們世界的人,更何況,她的孩子,不是他的,他理所當然的可以拋下她,與宋淩霜一起。
分離六年的戀人,通過重重阻礙,破鏡重圓,好完美圓滿的結局!為了宋淩霜,他更是收購了一個集團讓宋淩霜在地位與他對等,心眉以為自己再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經可以平靜對待,但是,心率,又失去了節奏,好不容易浮現的暈紅悄悄褪去。
心眉望向窗外,眼光瞄到一個黑色的身影,依然酷酷的表情,不知道站了多久。
“穆大哥,你又來了。”心眉笑著打招呼。自從那天之後,他偶爾趁人不備就蹦出來,心眉由最初的驚嚇到現在的接受,挺開心又多了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