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3 / 3)

玻璃的破碎聲在黑暗中更是清晰,劃過尼克的心髒,他仿佛看到,自己被安東尼肢解的支離破碎。

“即使你是,是你失去了記憶,並非是我們的錯。安東尼,你這麼說,表明你愛上她了,你對不起潔絲。”尼克指控。

“冷禦,是在意大利的衝浪中失事,尼克,你最好祈禱保佑,我不是他。”安東尼回避他的話,沒有再看他一眼。

尼克臉色死白,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巴蒂先生,如果你看到他現在的模樣,你一定會後悔你做的這個決定的。

心眉接到報告的那瞬間,手差點拿不住,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努力深呼吸幾口,她慢慢的抽出報告,一連串的文字,她看不懂,卻是細細的看,就怕漏了哪些。

一邊的護士見狀,隨口一說:“這兩個人,沒有血緣關係。”

然後,她聽見東西掉落的聲音,疑惑的轉身,頓時被心眉嚇住了。

她的臉,除了那雙眼睛,那道眉毛是黑色的,其餘的,幾乎比醫院的牆壁還雪白,護士趕緊護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讓她坐下,又弄來了熱水給她喝,替她量了下脈搏,差點嚇死,老天,心跳五十。

“寧小姐,您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

“你們一定弄錯了對不對?”心眉霍的抓住她的手,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哆嗦著,手指幾乎掐入她的血肉。

“小姐,一般我們做這個,都會做兩遍了,裏麵是兩份報告,結果是一樣的。”護士蹙眉,最討厭聽到這種侮辱她們專業的話。

她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心眉直覺眼前一陣暈黑,魔鬼似乎在衝著她微笑,很邪惡的微笑,告訴她,你白費力氣了,那個男人,不是冷禦。

不,不可能,他是冷禦,他一定是……

“一定是你們搞錯了,一定是,我要告你們……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怎麼可能驗錯敷衍我——”心眉尖銳的大叫指責,用力推開護士,眼光幾乎要吞噬了她。

怎麼可能不是?他明明就是冷禦,就算他的眼睛是紫色的、他的手臂沒有了疤痕,他明明就是冷禦,她的丈夫。

“小姐,你冷靜點,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重新做報告……你先冷靜。”護士見她幾欲暈倒,很不忍,沒有怪她的意思。

“一定是你們搞錯了,一定是的……”心眉呢喃,緊緊的捏緊手中的報告,怎麼會不一樣呢?小羽兒是他的孩子啊,他是冷禦啊,就算DNA驗證了不是又如何,這個又不是百分百正確,沒錯,世事無絕對,他事冷禦,沒得懷疑的。

“小姐,小姐……”護士見她失魂落魄的離開,喊了幾聲,心眉的身子在拐彎處消失,隻得作罷。

熾熱的陽光無比的刺目,心眉遊蕩出醫院,陽光如同要燃盡最後熱量一樣,無情的穿透她的身體,眼前一陣白花花的亮光,一串串眼淚似有意識傾泄而下,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

疼,漫天的疼從心髒傳遞四肢百骸,心眉死死的將報告抱在胸前,腳下一崴,跌倒在地上。

怎麼可能不是?他明明就是,那輪廓,那氣息,都是她熟悉的,她怎麼會認錯人,誰她都可以認錯,他怎麼可能?

顫顫微微的掏出報告,什麼亂七八糟的文字,明明都是熟悉的文字,為什麼拚湊出她不懂的語言。

心眉的目光落在最後,那裏,還有醫生的親筆簽名,不符合,她終於看懂了這三個字。

三個可怖的字,心眉死死的瞪著那個不字,仿佛這樣可以讓它消失、將它燃燒。

但是……

一個陰影將她籠罩,心眉怔怔的抬頭,串串的眼淚順著潔白的頸項滑落入胸口。

是安東尼,還是冷禦?閃爍的紫眸,帶著擔憂,更帶著痛苦?

他早就知道,他不是冷禦,隻有她,傻傻的尋求一個答案。

安東尼蹲下身子,抿著薄唇,紫眸閃爍,看到她痛苦,他的臉色更加的緊繃,不用想,結果他已經猜到了。

“你走,你走開……”心眉叫喊,將手裏的東西撕成碎片,推開他。

他不是冷禦,她不必他的可憐,她隻要冷禦,他到底在哪裏?為什麼不來找她?心眉痛哭出聲、嗷啕大哭、不顧形象的大哭。

身子被攬入一個寬厚的懷抱,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安全,又那麼的熟悉,他明明不是冷禦,為什麼他的懷抱卻給她熟悉的感覺,難道,就因為這張肖似的麵孔嗎?

“你走,滾開,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走開……”心眉捶擊他的胸膛,使力的推他,安東尼卻收縮的更緊,心眉憤恨的咬在他的胸口,想要他放開。

安東尼悶哼一聲,卻沒有鬆手,默默任由她發泄。

“不要哭……”他艱澀的說著中文,很拗口,又這麼熟悉,心眉刹那的一顫,他說中文了?一樣的口音、一樣的語調,他根本就是冷禦!

突的,他被推開,安東尼一個不穩,兩個人坐在地上,互相對視。

心眉突然撲了上去,拉扯他的襯衣,安東尼被她突然的動作給弄的一團迷霧,卻沒有抗拒,她軟膩的小手碰觸到他的肌膚,安東尼感覺一陣電流串湧全身,身體居然起了反應,一種,他感覺很陌生、卻又熟悉的反應。

沒有……手顫抖的碰觸他的心髒部位,這裏也沒有,隻有一片平滑的肌肉,略微急促的心跳聲顯示他的不平靜。

那又如何,他不是冷禦……心眉徹底信了,眼前的男人,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嗬嗬……”她笑出聲,掙紮的站起來,一隻高跟鞋掉在地上,一拐一拐的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安東尼知道,如果他不追上去,他們之間,或許,就這麼結束了,就這麼擦肩而過,他回到潔絲的身邊,而她,繼續尋找她的丈夫。

高大的身子迅捷的站立、跑過去,將她摟入懷中,埋入她的秀發中,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來愛你,心兒。”他沙啞的出聲,是的,他承認,他愛上了她,愛上這個為了尋找丈夫惹上他的女人,一個他才見過幾次麵的女人,但是,她牽動了他的心,讓他知道,原來,他也是有七情六欲,也會笑,更會心疼,他不是沒有感覺的人,隻是,沒有遇到能夠牽動他心的人。

心兒……心眉有刹那的恍惚,好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冷禦,在叫她?但是,他不是冷禦。

他說什麼?他來愛她,他叫她的小名,屬於冷禦的小名,順口就叫了出來,他憑什麼這麼叫她,憤怒席卷而上——

心眉抬手,推開他,啪的一聲,怒視他。

“這不是你可以叫的名字,安東尼先生,這裏也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心眉怒喝,毫不猶豫的轉身,秀發掃過他的臉龐,一陣陣熟悉的香氣撲鼻而入。

安東尼的頭開始抽疼,這次,是這麼的突然,不是那種漸進的痛,而是,就像沉睡千年的火山,任誰也禁錮不了它想要衝破的欲望,就這麼爆發。

“啊……”安東尼抱住頭,發出困獸的嘶吼。

心眉快速轉身,看到他死死的抱住自己的頭,臉龐痛苦而扭曲,他的眼睛緊緊的閉上,似乎承載了極大的痛楚。

心眉衝了過去,輕輕碰觸了他一下,又快速的縮回去,“安東尼,你,你怎麼了?”他是不是病了?剛剛那聲嘶吼,差點震破她的耳膜,淒厲、壓抑,痛苦。

安東尼突然睜開眼睛,幽黑的眼瞳……心眉被他嚇到了,他的眼睛,怎麼變成黑色了?如同黑鑽一般閃爍,他的麵孔,是冷禦的,不再是安東尼。

突然,他伸出手,心眉快速的後退,他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開口。

“心兒……”他隻會說那麼幾句中文,怕她聽不懂,安東尼朝她招手,他需要她,他的頭要爆炸了,隻要遇到她,隻要她逃離,他的就要爆炸似的疼痛,幾乎讓他想要殺了自己解除糾纏的痛苦。他的頭疼,安東尼知道,她是他的解藥。

心眉搖頭,驚恐的又退了幾步,安東尼的眼眸黯淡了,又恢複了紫黑,但是,心眉隻覺眼前一晃,他猶如迅猛的雪豹,眨眼間,將她禁錮在懷中。

心眉想要掙紮,捶打他的背部,尖叫著讓他放開,他不是冷禦,不能這麼對她。

“讓我抱一下,求你。”安東尼用法語說,聲音無比的脆弱,懇求。

心眉聽不懂,卻聽出了他的乞求,身子陡然僵硬,手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久久,久的心眉以為他會一輩子這麼抱著不放,他輕輕吐了一口氣,稍稍鬆開她的身子,卻依然摟住她的纖腰。

他就知道,她真的是他的解藥。

“心兒,我當你的丈夫,好不好?”這些,都是他跟李月學的,不管結局如何,他已經放不開她。

他在跟她求婚?心眉簡直不敢相信她聽到的,彼此而言,隻是陌生人多見了幾次麵,而他恰好,長的跟冷禦一樣而已。

“你瘋了。”心眉用英語說,這句話,不要告訴她,他聽不懂,雖然她從未聽過他用英語講話。

“對,我就是瘋了,我瘋了才會為一個陌生女人心疼,瘋了才會答應你驗DNA,瘋了才會見麵幾次就對你求婚,我是瘋了,心兒,你也瘋了,你的丈夫,他死了,一定死了,他那麼愛你,他怎麼可能丟下你兩年,你清醒吧。”安東尼激烈的說道,用著她聽不懂的話說。

沒有猶豫的,心眉用力推開了他,他緊緊的摟住她,不顧她的掙紮,就這樣,摟著不放。

心眉有刹那的恍惚了,為什麼他的氣息,總是讓她覺得熟悉——曾經,冷禦也是這麼霸道的禁錮她的所有,不允許她逃離,霸道的闖入她的生命中。

他說——心兒,不允許你逃離,隻能在我的懷抱中,我會為你撐起一片天空。

他說——心兒,一輩子,我都不會放手,十指糾纏的纏綿,烙印在心,永不磨滅。

他說——心兒,有一天,我們拋下所有,我帶你環遊世界,隻有你我。

但是,他不見了,消失了,所有的誓言,灰飛煙滅了。

刻意忽略的事實,不知道為什麼,心眉聽懂了安東尼的話,冷禦,真的死了!自欺欺人了兩年,夢真的該醒了。

目光遊移,看到了一雙美麗的紫眸,他的眼中,述說他的愛,而他對她而言,隻是一個相似的陌生人而已,心眉淡淡一笑——很心痛的笑容,為什麼要殘忍的打碎她的美夢,哪怕自欺欺人,她起碼知道,她作所的一切,都是為了等他回來,他連她最後的希望都打破了。

安東尼愣住了,怔怔的,他鬆開了手,狂喜占據了所有,顫抖的伸出手,想要掬取她美麗的笑魘……

“我們隻是陌生人,安東尼先生。”心眉淡淡的說出,斂了笑意,漠然的轉身,離開。

安東尼呆呆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抓到的,隻有虛無的空氣。

這麼無情,那抹笑容,原來,竟是對他的可憐嗎?安東尼的紫眸變的深幽深幽的,深的,再次接近如同黑玉般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