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不要說話(1 / 2)

中考倒計時93天,陳墨吃過晚飯後照例去給倆烏龜喂食。她不是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

看著魚缸裏那兩隻毫無生氣的家夥,陳墨淡定的無以複加。因為她沒有反應過來。

這樣不複生氣的模樣真的很陌生呢,它們從來都是慢動作回放一般緩緩行進,卻不曾長久的靜靜停歇。她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其中一隻,沒有動靜。眼睛也閉得緊緊的。她現在到底是該先找出它們死亡的原因還是先處理現狀呢?

這兩隻已經陪了她一年多了。從小安作為生日禮物買給她,她就一直精心嗬護著。她這種人,能把它倆的生命延續到現在,也可以算是一種變相的奇跡吧。用布把烏龜身上的水擦幹淨,細細撫過它們外殼的紋理,想起小安曾跟她感歎過的不合理,人們怕死人不怕活人,能給人帶來威脅的卻是活著的人。她的烏龜,生與死她都不怕。隻是一直這樣放著她會覺得內心不安。

跟陳睿崇打過招呼,陳墨拎著用袋子裝好的兩隻來到了小區內一處較偏遠的大樹下。作案工具帶的倒很齊全,呂笑桐平時種花用的鏟子拿來挖土,陳墨挖了一個不到20厘米深的坑。把兩隻盡量烏龜放平,再小心填好土。

生相伴,死相隨。

不論是怎樣的相逢和開始,她們緣盡至此,一起走過的路就此不甘的畫上了句號。這種聽起來浪漫的說法能讓她忽然空曠的心好受一些。同樣死過一次,她明顯沒有什麼經驗可以傳授,看著地上小小的鼓起來的土包,為什麼她的心揪得那樣劇烈?

聽鄰居說,現在的人都習慣養寵物,喂寵物吃好的,給它們買衣服,洗澡,打扮,帶它們出去逛街。反而對家裏的老人不聞不問,等寵物死了,哭個好幾天,自家爸媽去世了,一滴眼淚都不掉。把動物當人,把人當動物。違反倫常。

陳墨沒有做的那麼過分,可也真的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夥伴,惺惺相惜。她可以清醒的判斷出,說過那樣的話的鄰居雖然有一定依據,卻一定沒有這樣親身經曆一次。默契相處、日夜相伴過的同伴不在了,怎麼能夠不難過。而現在,眼前的這抔黃土告訴她:以後,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再也沒有人,和她爭搶;再也沒有人,陪她做功課;再也沒有人,看她無聲地哭;再也沒有人,寂靜歡喜。

由蹲變成了坐,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在原地抱著膝蓋縮成一團,這種縮小麵積的表現是一種典型的自我保護。生從無中來,死為有中去。輪回化作無法抗拒的風流,二話不說的割裂人們之間聯係的紐帶,快刀斬亂麻,不留戀分毫。個中的人任由擺布,玩偶一般。隻有在經曆結果時才會略有表情,像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陳墨爬起來,該回家了。再不回去的話,就該是爸媽為她擔心了。

“砰砰。”出門忘記帶鑰匙了。

“墨墨,埋好了?”呂笑桐看了看她紅紅的眼睛。

“嗯。娘親大人,我回屋去做作業了。”

呂笑桐和陳睿崇在臥室裏悄聲談論著陳墨。

“那兩隻烏龜怎麼好好的忽然就死了呢?咱閨女沒事吧?”呂笑桐問陳睿崇。

“不會的,墨墨她很懂事。她會自己想明白的,讓她自己從不舍中走出來,她會有所成長,這是她自己的路。我們應該相信她。睡吧。”陳睿崇說罷攬緊了呂笑桐。

雨打窗欞,扭曲,糾結,最後彙成一股洪流沿著隨機的路線滑下,濺入塵埃,深入地麵,不見天日。她的烏龜也是這樣吧,被她親手埋入地下,一抔黃土,道盡風流。沉寂,意味著終結,敲打,意味著存在。像此刻在她的玻璃上肆虐的雨滴,活靈活現,盡顯生機,也不過是逞一時之快。

整理了作業,陳墨爬回床上。入夢而已,噓,不要說話。

深色的海麵撲滿白色的月光

我出神望著海心不知飛哪去

聽到她在告訴你

說她真的喜歡你

我不知該躲哪裏

愛一個人是不是應該有默契

我以為你懂得每當我看著你

我藏起來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裏

暖成咖啡安靜的拿給你

願意用一支黑色的鉛筆

畫一出沉默舞台劇

燈光再亮也抱住你

願意在角落唱沙啞的歌

再大聲也都是給你

請用心聽不要說話

黑夜裏陳奕迅的這首歌哼起來很有味道,加之她此刻的心情,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