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卷有益(1 / 2)

如果說,世上有什麼至理名言的話,那“開卷有益”就是其中的一條。當然這是就整體而言。具體到每個人,是否有益則要取決於他讀什麼和怎麼讀書。而一個人讀不讀書,讀什麼書,如何讀書,無論就哪一方麵講,都決定了人與人之間涇渭分明的質的分野。就我個人而言,如果將家庭烙印、學校教育、社會影響視為鑄就我之基本人格的“水泥、黃沙、石子”,那麼,讀書就是使這一切成為“混凝土”所不可或缺的“水”。

不算誇張地說,此生我讀過的書可謂車載鬥量,且相當部分是在少年時期完成的。至於內容,則主要是所謂正統的中外文學、社科類作品。迄今為止我從未讀過一本武俠或港台式言情小說,而這些則可謂我那正上初中的兒子這輩人的首選讀物。由此可見時代和環境對人的閱讀口味有著多大的影響。在我的少年時代是沒有這類書可讀的,現在大大的有了,但我已無法接受。我總是偏執地認為那些隻是讀物而非書。不管怎樣,書對成人的作用可以表述為細雨潤無聲,主要是潛移默化的陶冶;對成長著的人來說,那種影響是簡直可以用刀刻斧鏤來形容。而就前者而言,書對性格、思維成熟獨立的人有時起到的僅是一哂甚或反被嗤之以鼻的作用。但對後者而言,書的影響則幾乎總是單方麵的,不可抗拒而決定性的。

由於父親是大學教師,又做過未競的作家夢,家庭影響使我尚幼時就已識字並一本正經地讀起書來。這就有了第一部對我此生產生啟蒙意義的書——小學一年級時,我靠著字典和請教讀完了此生所讀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苦菜花》。此書本身對我並無太大影響,但卻如此強烈地左右了我的人生觀;可以說我的作家夢就是馮德英塞給我的。當然還有我的父親。他告訴我,作者馮德英是我們山東人的驕傲,更是我們的驕傲,因為我們與他同為山東乳山縣馮家集人!一個作家不僅能榮耀其自身,還能榮耀其家族、鄉親甚至國家?我幼小心靈植下對作家的崇拜與渴望並就此成了不折不扣的書迷。整個小學期間我讀過的小說難以計數。而到現在,所有對我同代人產生巨大影響的作家我幾乎都與他們神交過——高爾基、普希金、果戈理、狄更斯;羅貫中、施耐庵、魯迅、巴金、曹禺、茅盾……他們對我的影響少時似乎並未顯現多少,倒是極大地影響了父親。他幾乎是恐懼地從到處為我借書轉而為搜書、藏書、禁讀一切課外書,因為他擔心我會成為狂人。事實上我已經成了書狂,嗜書令我廢寢忘食、麵黃肌瘦,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禁書的唯一成果是我像時下最狂熱的古董迷們一樣求爹爹告奶奶地四處偷偷找書看,把一切可交換的東西與人換書看,悄悄躲在別人身後蹭書看——五年級時我被一個高年級生揍了個鼻青臉腫,因為我以看完請他吃20根油條的代價借了本《不體麵的美國人》,還時卻遲遲無力兌現承諾……初中三年裏因為沒其他書可讀,我一字不拉地讀過毛選四卷及《家庭醫學手冊》。其結果是我成了個滿口毛澤東軍事思想的“馬謖”和一個疑病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