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火心中,華櫻是個無法忽略的影子,梨魄的影子,也是橫亙在梨魄與他之間的影子。
他冷眼旁觀那兩人的幸福,心底卻在冷笑。離回歸之日愈近,他們的未來就愈渺茫。
“我本來相信,即使未來失去了記憶,我與他也會相識。我不會忘記心底的感情,我有無窮盡的時間用來等待,等待他敞開心扉。可是,他居然會為了華櫻放棄一切,連一個未來的可能性也不給我……嗬……”
龍火說到這裏,如飲酒般將杯中茶飲下。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如願。”那時,他在心底暗暗地說。
華櫻第一次主動找到龍火,是在梨魄單獨執行任務的一個午後。
龍火正在午睡,聽下人通報華櫻求見時,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華櫻已徑直走進來。
華櫻說,我要和你做個交易,龍火差點把下巴嚇掉下來。
他以為,華櫻是要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因為梨魄,他們很難看彼此順眼,更何況華櫻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太過意氣用事,太不成熟。
可是那天華櫻和他雖然說的話不多,他卻從那些話裏感受到華櫻的赤誠之心。
華櫻說,我要和你做個交易。我幫你殺人,你要付錢給我。
他覺得好笑,憑他一個小小的人族,毫無靈力與武藝,能做什麼?還敢大言不慚地與他講條件,他快要笑掉大牙了。
可是華櫻很認真,他說,龍火莊主,你們殺掉目標前難道都不收集對方的資料麼?即使是‘風刃’,也會遇到棘手的人類吧。
難道你能做這個工作?這可不是說著玩的,我可不想梨魄恨我。他說。
華櫻卻很自信地說,我一定可以做到,隻要你願意用我。
龍火驚訝於他的勇氣,他的生命對於龍火來說自然毫無意義。如果華櫻真的有用,倒不失為一個好助力。畢竟‘風刃’外形太明顯,向來收集資料不易。
你要錢做什麼?難道梨魄還缺錢麼?
在華櫻離開前,龍火問道。
華櫻肅容道,我要將來,能給我的愛人一個避風的港灣,是我親手所建。而不是隻能棲息在他的羽翼下,做一個等待良人回家的怨婦。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心裏卻感到一絲悲哀。
他與梨魄的關係,在別人眼裏究竟算什麼呢?
他們或許隻是覺得他是梨魄的一個孌童,以色事主,終將見棄。然而他想要與梨魄平等地站在一起,希望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對世界宣布相愛。
那時候的他,所有的想法都很天真,卻是美好的天真,他以為世界不過兩種顏色,黑或白,均尺在世人的心裏,卻不懂得灰色的晦暗。
華櫻是聰明之人,龍火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實現了承諾。
日子還是在表麵上平靜無波的情況下前行,至少他們心照不宣,都瞞著梨魄。
直到那一天。
華櫻擔心梨魄,一定要代替小翼試探秋沫雲。梨魄勉為其難答允,卻也要求他答應,絕對不輕易出現,除非小翼失敗。
秋家主人果非常人,小翼甚至還未靠近他身,便被他察覺,用幻術障眼法迷惑了小翼,然後自己遁走。等梨魄與龍火出手時,才發現中了埋伏。對方實力不容小覷,兩人幾乎難以全身而退。
少有的極大挫敗後,龍火不禁暴跳如雷,將小翼痛罵一頓。就連梨魄的臉上,也失去了笑容。
小翼隻敢偷偷躲起來哭,他絕望地想到,以後恐怕也不能回組織裏去,那些譏誚與輕蔑的眼神可以將他割得體無完膚。
他越想越絕望,甚至感到也許死去才是解脫。
然而華櫻卻破天荒地來找他,靜靜地看著他,憐憫與悲哀的眼神,令他無地自容。
“對不起……”他小聲說,“我什麼事都做不好。我真的很笨,真的,不是我故意做錯的……”
“是你把自己放得太低,反而誤會別人把自己放得太高。”華櫻淡淡道,卻不知道這不經意的一句話,輕易折取了少年心枝。
小翼似乎驀然從黑暗裏醒來,心靈一片空亮,但他立刻又感到徹骨的悲哀。
他們兩人之間容不得任何人立足。小翼不禁癡癡地想,什麼時候我也能如他們一般,愛到天地都黯然失色。
二次出擊,梨魄與龍火做了幾近完美的安排。甚至梨魄,也不擔心華櫻會遇險,輕易便應允了他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