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縣太爺(1 / 2)

三月二十四,薄暮,微雲將雨。

西晉科舉剛於幾日前落幕,據蘇淺的小道消息稱,青州新任縣太爺已於半日前抵達,第一個去的地方不是縣衙,是淩煙閣。

烏雲壓陣,人間光怪陸離。

淩煙閣天字五號包間。

縣太爺正眯著色迷迷的小眼睛喝酒,喝著喝著眼神就飄到麵前斟酒的美人胸前,飄著飄著就伸出手。卻突然感到冷,然後瞟見自己伸出的手上一層淡藍的薄霜,接著身體就倒了下去。

最後聽到一道慵懶瀟灑的女聲輕輕呢喃,“寒玉闕秘製毒藥''寒冰醉'',足足坑了我兩壇朝夕醉……用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還有一根棍子狀的東西在身上搗來搗去。

琉璃窗外瞬間大雨傾盆,不是為他的死,而是為那一個少女在那一刻注定的崛起。

……

“找到了!”蘇淺用樹枝在那縣太爺挑出一塊令牌,嘟囔著,“這老家夥居然把令牌放在裏衣裏頭。”

蘇淺用手帕拿了令牌,對兩個原先斟酒的美人揮了揮手,她們立即恭敬地俯首退下。她也不去收拾桌上的酒杯。從腰間摸出一把描著水墨的折扇,推開門走了出去。

“啪”的一聲展開扇子,順著樓梯往樓下走去。一個少年打扮的人悄悄地隨著人流蹭了過來,湊在蘇淺耳畔道,“主子,咱們這樣好嗎……”連衣服都不給人家穿好……

蘇淺把扇子搖了搖,挑眉回頭瞟了那人一眼,“他既然住得起淩煙閣天字五號間,自是請得起人去為他穿衣服收屍。長安,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長安說不出話了。

“走吧,即使不被認出來,我也不想再在這兒待了。”蘇淺依舊是梨花白衣,不過換成了男裝。在別地方還好,可是在這淩煙閣……倒真是可能被人識破。

……

到底樓時露骨言語越發不堪入耳,都是些住不起包間卻又偏要來的人。蘇淺搖著扇子神色不動,腳下步子似乎輕鬆如常,卻加快了幾分。即將踏出門檻時被人攔住,是一個麵容清秀的青衣的女子,“公子,寒姑娘很想你呢……”她伸出手來想去拉蘇淺的手,蘇淺皺皺眉頭,下意識想要避開。那青衣女子的手勢卻在刹那間變化,包羅萬象,無論蘇淺怎麼樣都避不過。

她握住了蘇淺的手,卻又馬上鬆開。蘇淺臉色變了變,很快又露出一抹了然。長安眸子一眯,按了按腰間,“主子,她……”被蘇淺攔住,“長安。”後麵三個字用了唇語,我沒事。

“公子,三日之內,寒姑娘自會上門拜訪。”青衣女子仿佛沒見到長安的動作,含笑轉身,身影很快消失在紙醉金迷的人群中。

“主子……”

蘇淺笑笑,徑直走出淩煙閣。

傾盆雨下,撐起一把翠竹油紙傘,長安望著前方夜色中少女單薄卻瀟灑背影,有那麼一刹那不知為何濕了眼眶。

……

西晉遠安八年三月二十六,邊遠小城青州“新任縣太爺”到達青州縣衙。

無人知道,真正的縣太爺早已在那一個雨夜,死於天下第一青樓淩煙閣。無人知道,“新任縣太爺”將給整個西晉乃至天下帶來怎樣的血雨腥風。

百姓們都知道的是,這位縣太爺長相極其清秀,氣質瀟灑自如世間難有,卻懶散至極且手段極多。

三月二十七,東二巷裏頭的王二擊鼓鳴冤,告北二巷裏頭的李四偷了他的一隻草鞋。當時正是當日卯時二刻許,在此人敲了約莫半個時辰後,縣太爺派人通報,說自己近日偶感風寒,起不來床,讓他先在衙門口跪上那麼一會會兒,當然,如果不願也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