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後記(1 / 1)

本書收集的,多是近年來我在報刊等媒體上發表過的文章……為了使文學性更純一點,那些發表過的財經理論研究文章,還有一大批親自撰寫的講話、文稿未收入……我知道,如果趕趕時髦,把這些“另類”的文章都塞進去印出來,書肯定比磚頭厚,但也肯定不如磚頭值錢……

我的文學情結始於青少年時代,那時候社會清靜,思想單純,煤油燈下,雨天農閑,得一本好書常常是最大的享受……後來參加了工作,我又常常在從政和作文,專業和業餘間遊離徘徊……

由於我工作的特殊性,一度時期,我曾潛心鑽研財政稅收理論,試圖對本職有所建樹;一度時期又醉心於散文小說……每發表一篇文章,文學的激情便刷新一次……曾想一心作文,常恨沒有足夠的時間學習創作;無法舍棄手頭公務,常為光陰漸逝而惶惶不安……

說實話,在從政和作文之間,我還是喜歡從政,甚至時刻預備著從大政、從大好政的……那會兒的作文,愛好中亦有裝點門麵之嫌……躲躲閃閃先弄個筆名,叫“由疆”,取信馬由韁的意思……後來讀到劉禹錫的《始別秋風》,覺得“馬思邊草拳毛動,雕盼青雲睡眼開”,真是好,是那種滄桑落魄但又不甘心的味道,甚合我意,遂又取筆名“思草”……此名沿用至今,已為朋友們熟悉,就不想再改了……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野心是蕩然無存了……對於發表過的財稅理論研究文章,當初寫時確曾下了工夫,也還有點那時候的真知灼見,一直用真名……自己喜歡的攝影作品,同樣署真名……

等到了一把年紀,覺得越來越跟不上形勢,身乏又氣衰,誌向和理想漸行漸遠時,這才要想認真作文,卻發現知識有限,功力不足……這多年來,一心在於工作,耽於應酬,疏於學習,荒蕪了文學……於是從頭邁步,把讀與寫當了正事……一本筆記隨身,隨時記下看到的、想到的、聽到的,獨自曆練文學語言的精到,感悟和反思這個五彩繽紛的社會……

方英文先生說我是個“寫‘載道’文章的品種”,雖是抬舉話,倒也一針見血……可惜那會兒我尚不知“載道”為何物,隻憑一時的激情和衝動,妄想一語擊中時弊……1984年前後,我在西安上學,特別喜歡閱讀雜文,常為那些“匕首”拍案擊掌……也寫了數篇,見諸報端的結果是,如同小狗狂吠,四野無應……

多賴方先生的指導,建議我多換幾個角度觀察世界……方先生是著名作家,雖然我尊他為師,但他始終呼我為兄……他博學多才,處世高雅,文章之外的人品,同樣令我欣賞……他說得好,“文藝拯救不了世界,但文藝可以拯救創作者自身”……

我在農村時間很長,從小學生開始,耳聞目睹了發生在農村的大大小小的數次運動,文革動亂又回到家鄉,一呆又是十年,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它們讓我魂牽夢繞……每每提筆,往事曆曆,往情切切,總要不自覺地流露出來……於是,書中就有了一批這樣題材的文章……

正在作文上有點眉目時,卻受“色魔”(玩攝影的互稱“色友”)誘惑,陷入“色”界,於是乎,添置設備,東奔西跑,一發不可收拾了……攝影玩的是動,寫作求的是靜,動與靜的轉換侵占了我的不少時間……偏我又魚與熊掌兼愛,結果是,攝影圈的朋友說我人在曹營心在漢,作家群裏的朋友笑我一月寫不出一篇像樣的東西……

我隻好學馮鞏,自嘲自譽是個攝影圈裏的作家,作家群裏的攝影家……方先生序文裏謬獎我,他哪裏知道,其實我的內心很矛盾,兩般都不能讓我舍下……我正試圖找出平衡點,以使兩者更和諧地豐富我的生活呢……

豐富了便顯忙,我忙忙碌碌每一天,卻發現,生活雖然充實了不少,結果一事無成,皆未長進……我陷入困惑中……

我信了葉廣芩先生的話,“文學和人一樣,淡泊相處可以維持久遠”……顯然這是葉先生在有了皇皇巨著之後的感悟,我感覺這話就像是來對我輩似是而非的為文者的告誡……還是即情作文,隨意拍照吧,用不著刻意,用不著急就,縱然這輩子成不了名也成不了家……

回想往事,因了這“隨意”二字,又因了背負“良心”的十字架,這多年一路走來,雖不顯赫,卻也和順……有朋笑我,當年手握權力時浪費資源,“瓜”實了!這是說我沒有活學活用好“權力尋租”的理論……“瓜”即傻……陝西方言讀傻為“瓜”,大概跟北京人說的“麵瓜”,是一個意思……

瓜就瓜吧,誰讓我天生這麼瓜呢,咋就半輩子甩不掉這個瓜呢!如今要學尖鑽一點,顯然來不及了,那就索性摟著這個大瓜瓜,侍弄自家的“精神瓜園”吧……

此即書名《瓜之園》的來曆……

2007年8月1日於鹹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