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華文明璀璨奪目的曆史長河中,有一部被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史記》萬古流傳。
在燦爛群星的民族脊梁榜上,有一位足以使“高山仰止”的巨人司馬遷世人頌揚。
《史記》——司馬遷,司馬遷——《史記》,皇皇巨著,巍巍人生,相熔相鑄,熠熠生輝,吟誦出多少響遏雲天的篇章,流淌出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陝西省歌舞劇院歌劇團創作的大型歌劇《司馬遷》,以一種全新的眼光,獨特的視野,站在時代的製高點上,奏響了對這一曆史絕唱的現代述說。為曆史劇作在當今舞台充盈有益的生動再現,為中國歌劇成功實現新的審美展示,為西部傳統民族文化激情磅礴的揮灑飛瀉,開辟了廣闊深邃的藝術大道。大幕拉開,奔騰的黃河自天際湧來,高亢激越的歌聲,傳遞著黃河人粗獷、堅毅、豪邁的博大情懷和精神氣質。伴隨著歌劇音樂交響性輻射全局的強大表現力,一位不虛美、不隱惡、愛國、求實、秉筆直書的史聖矗立在觀眾麵前。音樂攫人,情節突進,全劇從司馬遷立誌繼承父誌為國修史切入,通過被漢武帝恩寵知遇,到其坦言大宛之戰得罪李氏兄妹,繼而因據實撰史衝撞了漢武帝,以致冒死為李陵申辯宮刑加身,大起大落的命運,把主人公壯麗悲愴的人生演繹得鮮活而豐滿,深刻而動人,真切而可信。編導作曲以倫勃朗式的濃烈色彩,塑造出司馬遷鮮明形象的同時,又描繪出了一條貫穿人物始終的人文精神。即中國知識分子曆來重以天下為己任,把個人的功名、信仰、追求、生死,緊緊地與社稷、民生結合在一起,融入到事國、事君,綱常倫理的行為準則之中,而輕個人利益的攝取、個人欲望的滿足、個人誌趣的張揚。這種亙越千古的人文精神,也就是司馬遷的精神,對我們當今甚或未來的人而言,在修身道義和精神寄托上仍不失為榜樣。
《司馬遷》在內容承載上有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即司馬遷與漢武帝的互動交鋒。在另一部歌劇名作《張騫》裏。張騫同漢武帝目標一致,行動統一,共同致力於通西域的大業。而《司馬遷》則不然,司馬遷畢竟是因漢武帝下令才遭了宮刑。顯然,要寫好這種人物關係會比《張騫》艱難,然而,一旦寫好了,人物之間則會更有“戲”,整個作品的思想含量和舞台表現也會更加恢弘感人。在這個關鍵戲核上,編劇張平沒有困頓在所謂曆史真實的圍城中,而是著意站在中國先進文化的製高點上,對這一曆史予以新的解讀。他深深懂得,歌劇主題的確立與完成,是曆史與人生、古事與今情融溶的結果。要以當代眼光透視那段耐人尋味的曆史,就有必要重新演繹雙方人物之間的恩怨衝突,細致開掘人物的心理和情感。任何人類精神資源都具備無限的可重複開發性。以往種種傳說都可以有新的表述。漢武帝、司馬遷雖然代表著不同的地位、權力,有著自己的不同的性格、素養,可他們共謀大漢強盛、同為偉大人物卻無疑是相同的。在這些基本的相近的感應點上完全能夠共振出一種昂揚心曲,使觀眾在充滿情韻激昂的觀賞中,敞開懷抱,讓人物心靈融入這永恒的主旋律中。於是,劇本在銳意藝術創新中編織情節,在情節合理推進中努力去劃開人物因憤怨而閉鎖的心靈,揭示人物隱秘的內心衝突,進而用心靈的歌傳達出曆史的心聲。這樣不僅使劇作具有了較高的文化品位,而且較好地解決了這一對曆史人物的矛盾與統一。因此,憑借想像,借題發揮,虛構出了茜娘求情、劇終漢武帝再次召見司馬遷等引人入勝的情節。在虛構與可能會有的真實之間,發揮創造性,摒棄隨意性,使劇本蘊蓄有曆史劇的品格,將曆史的真實更多地體現在人物的心路曆程裏。我們覺得,這是一種較好地表現繼承與創新、曆史與現代相交融的創作意識。誠如郭沫若所說:“古人的心理,史書學多而不傳,在這史學家擱筆的地方,便須得史劇家來發展”(《曆史·史劇·現實》)。反之,曆史劇若失去了這種優勢,一味拘泥於史實,不是無其不寫,便是無法去寫,最終反倒難免導致作品淺顯囂浮,蒼白失真。《司馬遷》的卓爾不群,正在於這部濃縮了司馬遷與漢武帝兩位時代巨人的戲劇故事,借助心靈史的輝煌,恰當地找準了他們各自的身份定位、人格定位、時代定位。這也才有了全劇終結時,他們共同麵對鋪天蓋地的竹簡史卷,彼此心底的呼喊是——漢武帝:“司馬遷,你是大漢朝最有血性的兒男”。司馬遷:“沒有大漢朝,就沒有司馬遷”。曆史上相輝相映的兩座高峰令觀眾心潮澎湃,思緒萬千。歌聲遠去,黃河遠去,曆史遠去,蒼穹間唯有司馬遷的精神不滅。以現代意識來觀照這些永遠閃光的精神,抓住它們,扣緊它們,弘揚它們,就找到了開啟觀眾共鳴心緒的鑰匙,就譜寫出了這種精神與當代主題的一致心曲。《司馬遷》,一台藝術地把古老的曆史轉化為弘揚新的時代精神的戲劇,客觀地反映出曆史前進的趨勢,對促進我們今天精神文明的進步自然有著積極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