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聽了,感到事態嚴重,這麻風病傳染非常厲害,勢必造成旅客恐慌。
龍飛問:\"患者是什麼人?\"
老焦回答:\"是個老太太。\"
\"在哪兒上的車?\"
\"在蘭州。\"
\"怎麼發現的?\"
\"今天一早,她突然發高燒,全身起了許多疹子,模樣十分恐怖。\"
\"馬上封閉列車,通知衛生部,請他們立即派防治小組,車上要消毒,同時做好旅客的宣傳工作。\"
\"列車是不是停下來?\"
\"不用停,繼續開。\"
老焦抹了一把汗水,\"這老太太是貴州人,說話還真有點聽不懂,可能是當地土話,她的耳朵也不好使。\"
\"她現在在哪兒?\"
\"已經在乘務員室隔離。\"
\"我去看看。\"
\"危險。\"
\"沒有關係。\"
龍飛隨列車長老焦急匆匆來到乘務員室,隻見門口站著一個乘警。
老飛走進乘務員室,隻見床上躺著一個幹瘦的老太太。龍飛一見,唬了一跳。
這分明就是一具骷髏,又像一具幹屍,她滿臉的皺紋就像古樹的樹皮,縱橫交錯,黝黑無光。兩隻大眼睛沒有任何光澤,深不見底。也就一米五五左右,體重不足80斤。
她臉上冒著虛汗,渾身抽搐不止。
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守在她的身邊。那個人尖嘴猴腮,戴著一個大口罩,露出一雙機警的小眼睛。
龍飛望了望那個人。
老焦擠進來說:\"這是我們臨時找的一個醫生,是蘭州人民醫院的,上新疆出差。\"
那個醫生朝龍飛點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姓肖。\"
龍飛問:\"肖醫生,患者的病情怎麼樣了?\"
肖醫生搖搖頭,\"不太好,上吐下瀉,心髒也不是很好。\"
肖醫生撩起被單,龍飛看到老太太身上一片片扭曲的斑痕,十分恐怖。
龍飛問老焦:\"患者的家屬呢?\"
\"她沒有家屬陪伴,是一個人。\"
龍飛皺了皺眉頭,突然覺得這老太太十分可疑。
\"她在哪個車廂?\"
\"就在專家組左側的車廂,1號床位。\"
龍飛陡然一驚,他腦海裏閃過幾個問號:
她與專家們有沒有接觸?
她上沒上過廁所?用沒用過衛生間的水龍頭?
想到這裏,他迅速往回走,去探望專家們。
他走進楚天舒的房間,隻見楚老正靜靜地坐在窗前看報紙。他態度安祥,看到龍飛,微微一笑。
\"楚老,您起得挺早啊。\"龍飛說。
\"習慣了,老龍,你們一路上太辛苦了。哎呀,我真是太高興了,目的地快到了,我已經望見戈壁灘上那一片絢麗的早霞了,咱們社會主義新中國就像這早霞,越來越壯麗了!\"
龍飛又來到夏瑜的房間,隻見夏瑜還在睡覺,梅香倚在他的床頭,正在揪他的耳朵。對麵淩雨琦已穿好衣服,坐在那裏,一臉的不高興。
龍飛把淩雨琦叫出來,簡單地講述了麻風病人的情況,叮囑她多注意四周的動靜。
淩雨琦點點頭,又返回房間。
龍飛走進柳絮飛的房間,柳絮飛容光煥光,正陶醉於窗外早春的風景之中。
柳絮飛見龍飛進來,非常高興。\"老龍,請坐,請坐。\"
\"睡得好嗎?\"
\"好,好,老龍,自從你跟我講了那一席話,我一下子豁然開朗了,我柳絮飛跟著中國共產黨大幹社會主義是鐵了心了!老龍,目的地快到了吧?我估摸著已經進入新疆地界了。你看這戈壁灘多美,這駱駝草也是毛茸茸的,有時還能看到美麗的葡萄園,祖國江山遼闊地域寬廣,真是太偉大了!\"
龍飛坐了下來,歎道:\"是啊,咱們中國是五千年的文明古國,曆史悠久,有96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地大物博,能寫世界上最新最美的文字,能畫世界上最新最美的畫圖!\"
柳絮飛從行李箱中拿出一筒茶葉,給龍飛沏了一杯,茶香四溢。
\"老龍,嚐嚐這六安瓜片,好茶啊!六安瓜片是十大名茶之一,創製於清末,主要產於安徽省六安金寨縣齊頭山一帶,曾為皇宮的貢茶。\"
龍飛呷了一口,果然清甜爽口。
\"好茶,好茶,這是一種綠茶吧?\"
柳絮飛點點頭,\"這裏還有一段故事,一年春天,一些美麗的少女結伴上齊雲山采茶。其中有一個喚作香姑的少女在蝙蝠洞附近發現一株大茶樹。枝葉茂密,新芽肥壯。她忘記了同伴,動手就采。奇妙的是新芽邊采邊發,越采越多;直到天黑,還是新芽滿樹。第二天一早,她又攀藤附葛而來,但走近一看,那棵老茶樹赫然不見了,你說奇不奇?\"
龍飛笑道:\"世界上離奇的事情很多。\"
柳絮飛也給自己沏了一杯茶,\"老龍,這一路上你們太辛苦了。\"
\"以後你們比我們更辛苦,雖然離目的地不遠了,但是敵特是不會甘心的,他們會作垂死的掙紮,咱們還是要提高警惕……\"
正說著,隔壁房間裏傳來\"啪\"的一聲,雖然這聲音比較細微,但是龍飛還是聽見了。
他立即起身,同柳絮飛作別,匆匆出了房間。
隔壁是陶嵐居住的房間。
龍飛去叩房門,沒有人應答。他感到不妙,立即讓乘務員取了鑰匙,開了門。
隻見陶嵐僅穿著一條肉色內褲和一個背心斜躺在地上。旁邊有一個被摔碎的水杯。
龍飛把陶嵐抱到床上,發覺她的身體滾燙。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雙目緊閉,嘴唇泛紫。
是不是感染了麻風病?
這個問號像一柄利劍穿空而過。
龍飛扯過被子蓋在陶嵐的身上。
龍飛對那個乘務員說:\"快去報告列車長,快請一個醫生來。\"
一忽兒,列車長老焦帶著一個老郎中走進房間。
列車長湊在龍飛耳邊說:\"衛生部防治小組來了兩個同誌,是從蘭州軍區總醫院調來的,乘專機來的,已經開始工作。\"
龍飛欣慰地點點頭。
老焦指著老郎中說:\"這老頭是天水的一個老中醫,醫術十分厲害。\"
老郎中布衣布褂,挎著一個藥箱,白胡過胸,戴著一副眼鏡。
他坐在床頭,仔細把了把陶嵐的脈膊,領會一番,緩緩說道:\"這個女子正值月經,虛火上升,夜裏偶得風寒,風寒徹骨,發燒昏沉。我給她開一劑藥,藥到病除,無礙大事。\"說罷從藥箱隻摸出一劑藥,共有三疊。他叮囑道:\"用開水衝服,一日三劑。\"說完,飄然出屋。
龍飛心想:這藥是否有毒,應該先試用一下。
沒容龍飛說話,列車長老焦已把一劑藥用開水泡開,送入陶嵐口中。
陶嵐已微微睜開雙眼,藥劑入腹,頓覺苦不堪言,叫苦不迭。
老焦安慰說:\"陶工程師,忍著點,吃過藥就會好的。\"
陶嵐看到龍飛,苦笑幾絲,又閉上雙眼。
龍飛見陶嵐服藥,忙喚老焦出去,說她休息一會兒。兩個人退出屋。
龍飛隨老焦來到乘務室,隻見患麻風病的老太太已安靜許多,兩顆大眼珠骨碌碌轉動著,瞧瞧龍飛,又看看老焦。
老焦問門口的乘警:\"衛生部那兩個專家呢?\"
乘警回答:\"到前麵車廂檢查去了。\"
龍飛又隨老焦穿過車廂去尋找那兩個專家。
在六號車廂,老焦指著一個正在噴射藥劑的女人說:\"那個同誌就是其中一個專家。\"
龍飛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同誌正用一個小型噴霧器噴灑著藥霧。
老焦帶龍飛來到她的麵前。
\"專家同誌,這是負責安全工作的龍飛。\"老焦介紹道。
那個女專家停止了噴灑,摘下口罩,笑道:\"噢,龍飛同誌,我是蘭州軍區總醫院的梅芳,我們還有一個同誌,叫汪書城,他在前頭的車廂正在工作。\"
龍飛上前握住她的手,\"歡迎你!患者情況怎麼樣?\"
梅芳說:\"這種病比較頑固,我們給她注射後,燒退了一點,目前還比較穩定,但是由於她年歲大了,營養又不好,很難說。這種病傳染起來很厲害。我們目前正在逐個檢查,先噴灑一些滅菌劑。\"
龍飛回過頭來問老焦:\"患者的家屬聯係上了嗎?\"
老焦無奈地搖搖頭,\"她說的話根本聽不懂,身上又沒有攜帶任何證件,隻知她是貴州人。\"
龍飛一扭身,正見梅芳怔怔地望著自己。猛然間,他覺得這雙美麗動人的大眼睛在那裏見過,還有這窈窕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