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恩坐在阿冠摩托車後麵戴著頭盔。阿冠不戴,嫌悶氣。
夜裏一點的城市還是燈火通明,一座又一座亮著的樓,一盞又一盞閃著的燈,製造沒有黑夜的假象。車速很快,兩旁的景色被加糊拉長地滯後,她也把頭盔拿了下來,風立刻吹起她金黃的頭發,撫過麵頰。
也許是剛剛喝過酒的原因,也許是在黑夜裏的原因,也許是這風的原因,她抱緊了阿冠,將臉貼在他的背上。
“我們去江邊吧。”
阿冠沒有聽清,“什麼?”微微側過頭,聲音化在風裏。
“我不想回家,我想去江邊!”她喊得很大聲,怕又被風吃掉。
他沒說話,卻加快了車速,在一個路口突然地轉彎。韓恩抱緊他,閉上眼睛。
江邊的風與其它的風都不一樣,風裏帶著水氣,還有江水淡淡的腥味,沒有海水清新,她很喜歡聞這個味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快腐爛的魚,聞著這味道才能覺得還有救,像是妖精補足元氣。
她在橋上扶著欄杆,麵朝江水,深深吸氣。江麵上波光粼粼,很漂亮,像畫。
阿冠背靠著欄杆,從懷裏掏出香煙,用手擋著點火。煙頭紅紅的,一熄一亮。
摩托車停在一旁,把手上掛著安全帽。
兩人都沒有說話,月亮又大又圓,韓恩覺得這一刻美的不真實。
“阿冠。”
他側過頭,鎖眉。
“我漂亮嗎?”她轉麵,正對上他的眼睛。
他一愣,轉而嬉皮起來。
“拿掉這個會更美。”說完手就摸上她的耳朵,微微笑。
她耳朵上有七八個洞,今天隻戴了一副大的耳環,那流蘇一直拖到肩膀。頭微微動一下,就會千絲萬縷地晃起來,很恍人的眼睛,也很適合在舞池跳舞。
韓恩衝他一笑,伸手取下耳環,抬手扔進江裏。整個動作連貫帥氣。可惜天太黑,江麵上沒有一點反應。漣漪也看不見。
他看著她的手,不痛不癢地笑了一下,眼睛像江水一樣深,又低下頭抽煙。
“不好玩。”韓恩攤開手。
那兩隻大耳環像離了水的魚一樣躺在她手心,流蘇亂作一團。剛剛握得太緊了。
她又把它們擄順了,重新戴上。心裏冷笑,怎麼能扔呢?
“
“回家吧。”阿冠扔掉煙頭,把安全帽扔給她。
見她抓在手上沒有戴,他痞子氣地說:“還是戴吧,要是招來色狼,哥哥可打不過。”然後幫她戴上。
她帶著安全帽,像個大頭娃娃一樣,立在那不動。她知道阿冠是好人,即使所有人都見不到他的好,可她就是認定了。
“傻了?”他已經伏在了車上,踩著油門,回頭看她。
她跨坐上去,抱緊他。
發動機嗚嗚幾聲,車子就飆了出去,道路兩旁梧桐樹的影子黑油油地退,車的大燈罩著前方的路,。
門居然是開著的。
韓恩手裏攥著剛剛找出來的鑰匙納悶地看著他,見他眉頭也皺了起來,她更困惑。
推開門,她忍不住“啊”地叫出了聲,小退一步。
屋子被人抄了。
家具都七七歪歪的,電視被砸出了個窟窿,沙發上還被澆了油漆,茶幾隻剩下個不鏽鋼的框架,玻璃碎了一地。
她走進臥室,衣櫃裏的衣服都被拖了出來,破破爛爛滿地都是。整個房子像被人踢了幾腳,支離破碎。阿冠在她身後,臉色也不好。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站著不知所措。
他走到床邊,把床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擄下來,嘴裏說了句“媽的”整個人就倒了下去。整張床光禿禿的,連個床單也沒了,隻剩下白色的席夢思,像個冰塊。
韓恩也坐下來,突然想起來一樣東西。
她蹲在地上開始到處翻找。太亂了,她找的有些急,把抽屜櫃門開開關關,找著找著覺得眼淚就要往下掉。怎麼辦,到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