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是把你帶大的,心裏當真把你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疼。
夫人心善,就是走得早。我雖然是下人,卻也舍不得看你受委屈。
你一直這樣下去,要怎麼是好。”
楊媽抬手用袖口去掖眼角的淚。
韓恩慢慢伸出手,還住她,輕輕抱住她的腰,把臉貼上她的腹部,說:
“楊媽不哭了,是我不好。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淚水滑進嘴角,又苦又澀。
“孩子,原來都說你命好,現在怎麼弄成這樣。”
“太太見你現在這樣,也是要傷心的。你就原諒你爸爸,啊?”楊媽也抱住她,嗚嗚地哭。
韓恩肩膀顫抖,無聲地落淚。
她的確不該對她說這樣重的話,這房子裏已經沒有人在愛她了,她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更加孤立無助。
她抱緊楊媽,貪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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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兩天看見冠哥沒有?”楊雪剛在包廂裏陪客人唱了幾首歌,她今天心情不好,那幾個客人毛手毛腳,又猛灌她酒。她不舒服,借故出來,到吧台上喝杯冰水。
鐵頭手裏在調酒,頭抬向老四的方向說:“問他,聽說前幾天冠哥又被人擺了一道。老四去幫他挪的窩。”
楊雪不等他說完就向老四走去。
鐵頭看看她飄飄的身影,感歎:女人那。
老四正在和客人劃拳,看見楊雪把他拉到一邊有話的樣子,對眾人擺手笑笑走開。
他看著楊雪微醺的臉笑,“怎麼,小雪?”
“我問你,冠哥出什麼事了?”
“哦,他啊,最近不知犯到什麼了,老觸黴頭,前兩天被人堵在巷子裏,骨頭都給打斷了。”
楊雪“啊”的瞪大眼睛。
“恩,歇了幾天了,這兩天才能說說話。我給他找的一新地方。”
“帶我去看看他吧。”
“去看看他也好,他一個人天天躺著怪悶的。”
“怎麼會一個人?恩姐呢?”她詫異,又有些期待。
“我也納悶著呢,從冠哥出事到現在我就沒見過她。”
老四低下頭,在楊雪耳邊壓低聲說,
“你說會不會是恩姐在外頭有了男人,所以那男的擺冠哥一道。”
楊雪一把推開他,“盡胡說。”
包廂裏頭有姐妹出來叫她,她說:“別忘了啊。”順順頭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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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下了幾天的雨。
所有的植物都瘋狂地吸收雨水,抓住夏天水淋淋的尾巴又一次猛烈生長。
接下來,就等待枯萎。
韓恩這幾天情緒穩定。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裏。
看相簿,看日記,看以前的速寫本。一筆一畫都是自己勾的,現在卻陌生的厲害。她連握畫筆的手法都不會了。
這個屋子裏的傭人都是生麵孔。
她剛回來的那天氣得韓正平病倒,傭人們私下裏議論她是老爺在外麵的私生女,年紀這麼小,脾氣卻強的很。
看似一直是她不認這個家,事實上,這個家也早已不認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