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像是做夢。

他們直接去了機場,坐了4個小時的飛機。隨身的護照沒有白帶。

窗外的雲像冬天的雪,綿軟輕柔地鋪在高空,綿延無盡。到達Z市下機,陽光細微,晃人眼睛。這是韓恩沒有聽說過的城市。她一直是個地理盲,給她一張地圖,她也找不到家鄉。

出了機場,有出租車默契地在他們麵前停下。

司機問:“去哪裏?”,一口別扭的普通話。

韓恩眼睛無光地看看阿冠,阿冠說:“火車站。”

出租車從郊區駛出,穿越了市區,向另一麵的郊區開去。

他們馬不停蹄地上了火車。票都是之前準備好的,一切都剛剛好,一環套著一環。連最變幻莫測的時間也不例外。老舊的站台邊插著落灰的彩旗,在風裏有氣無力的飄蕩。

韓恩踏上火車的時候差點一腳踩空,一隻有力的胳膊立刻在背後支住她,聲音緊張地說,“小心”。她慌張回頭,對上阿冠緊張皺起的臉。阿冠看她臉色不對,握住她的手,“怎麼了?”韓恩定了神,搖搖頭,踏上了火車。

像是去很偏遠的地方,老式的火車一路哐哩哐倉,和鐵軌規律的摩擦,蒼老卻有力度。車廂內的座位都坐滿了,有老人坐在一起帶著眼鏡交談,有外國人對著窗外急馳而過的異域風情犯傻,他們對麵還有幾個年輕人滿臉激情地高談闊論。

韓恩後仰在座椅上閉著眼睛休憩。阿冠看看她又小又白的麵孔,把她的頭輕輕撥過來,放到自己肩膀上。她迷糊地蹭蹭,終於找了一個舒適的角度。

阿冠的脖頸被她的氣息噴地有些發癢,他沒動,隻輕輕地幫她撥開了臉上的碎頭發。

窗外透進淡淡的光,她酣睡的安靜的臉,像洋娃娃。

一天內這麼多的變故,她是真的累了。阿冠不自覺地伸手想摸摸她,她的眼皮隨著他的靠近有些微顫,他的手就這樣在空氣裏硬生生地停住了。他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開始綠意縈繞,樹木的芬芳混著清新的水的味道襲進打開的車窗。光線變得明亮起來,有閃亮的光影劃過眼瞼,韓恩隱隱地感覺到變化,迷糊地睜開了眼睛。

一片片的綠樹,一排排矮小的紅房子,一條細窄的河流順著車速緩緩流過。

她回過神,愣了幾秒,直起身子將臉探向車窗,深深吸一口氣。是植物的味道。

“醒了?”

“這是哪裏?”她回過頭問,像剛醒來的孩子一樣好奇,愛恨情仇還沒來得及記起。

“綠圖鎮。”

綠圖鎮。寧靜美好的字眼,舌頭感到陌生的音節。她又忍不住向外看去,滿眼的綠樹拔地而起,天空瓦藍,飄著雲絲。幾個小時前,他們頭上的天還在傾盆大雨,可這片天卻在風和日麗。太陽後麵藏的是什麼,誰知道。

如此跋山涉水,來到這樣小情小調山明水秀的地方。換作以前,韓恩會和所有同齡的女孩一樣興奮到想尖叫,但如今,她隻想去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最好直接消失。

人生由原來的四平八穩變得這樣顛沛流離,結局如何,她早已放開。

下了火車,他們又打了車。阿冠遞給司機一張紙條,上麵有地址。七拐八轉的,車在一條小街邊停下。

這個鎮裏到處種植著四季常綠的香樟,一大朵一大朵的綠遮著透藍的天,斑駁的光影投射在粉牆黛瓦的矮房子上。一座座小石頭橋下靜靜穿梭著河流,岸邊總有年輕或年老的人立在支起地畫板前靜靜作畫,手裏握著鉛筆或扣著調色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