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是我最喜歡的畫家。”秦海在一旁娓娓道來。
韓恩看他一眼,再回到畫上,心已飄遠。
那年去法國旅遊,在巴黎奧賽博物館,她站在《聖維克托尼爾山》麵前就不肯走了,呼吸都給框進了那畫裏頭。直到媽媽過來挽起她的手臂微笑說,貝聿銘的金字塔今天還看不看了。想到這裏,韓恩覺得眼睛開始酸脹,顏料變得腥綠刺眼。
“我要走了。”
“我送你。”
她想了下,“好。”
同一時刻,阿冠往後一仰說,“往回開吧。”
杜斌在後視鏡裏對司機示意。
“跟我保持聯係,”他停一停,“兄弟提醒你一句,別讓自己陷得太深。”
阿冠笑笑,就著手裏的伏特加喝了一口。
“女人這個東西,前麵的才是最好的。”
“……”
“那邊雖然有了動靜,但還是可以拖一陣子的。”
“斌子,謝了。”
“兄弟之間,講這些傷感情。”杜斌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
車裏淡淡的香水味,濃烈的酒精味勾勒出兩個男人隱隱的野心。
低調的黑色奧迪在路邊停下,阿冠下車。後座窗口搖下,杜斌又探出頭來,“注意安全。”
阿冠敲敲車窗,轉身離開。
路燈已經亮起來,他加快步子,穿進了小巷。
在窄長漆黑的巷子那頭,他沒想到會看見她。清瘦乖巧地從另一頭走來,身邊有男孩。
韓恩也看見了他。他身形挺拔的從巷尾走來,臉埋在暗處,看不清表情。她本能地停在那裏,覺得後背有些涼,怎麼這麼不巧?
秦海也看見了阿冠,再看韓恩有些僵硬的臉,坦然地說,“你男朋友?要不我和他打個招呼吧。”
“你走吧。”她知道他是好意,可實在不想添亂。
“那好,下次再見了。大胃王。”秦海笑著和她道別,又望向阿冠一眼,轉身走進黑暗。
阿冠已經站在了門口,卻在等她一起進去。
她腳步遲緩地走向他。
“吃飯了嗎?”他半倚在門上,身上帶著酒氣,聲音從喉嚨裏輕輕地發出來。
韓恩抬首,月光下,他的眼睛深黑,輪廓清晰,一如往常。
就在他的臉探下來,即將吻到她的唇時,她低頭開門躲開了。他的唇擦在了她的頭發上。
“真香。”
“吱”地一聲,門開了。
韓恩進了院子,阿冠在後麵跟上去。
她隻覺得腰上一緊,他從背後抱住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裏,唇遊走在她的耳側。
“怎麼剛出院就亂跑。”他在她耳畔囁嚅。
晚風夾著植物的氣味,天上有幾顆散亂的星子,良辰美景直教人意醉情迷。
“我知道你沒醉。”
阿冠停下,把她輕輕地掰過來,麵對自己。
他唇角已經帶上了苦澀的笑,撫摸著她的臉的手輕輕地滑到她的耳垂。
涼的手指,溫熱的耳垂。
“讓我醉一次,不行嗎?”他說。
淡淡的光線裏,她一直望到他眼睛的盡頭。那裏麵的東西,她讀不懂。
良久,韓恩緩緩伸出手,環住他的腰,頭貼在他的胸口淡淡出聲,“我也想醉,誰能讓我醉呢?”
她突來的溫順令他心動,溫柔地反抱住她,卻不再說什麼。
任何承諾,他都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