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冬日的大街上,風不斷的灌進我單薄的衣衫,這樣的寒冷我已經習慣。手裏的離婚協議書被我攥的死死的,手心有些許的汗意。最後看了一遍協議書,很好,名字寫的很工整,將協議書折好,放進包包裏。
抬頭看了一眼這家診所,私人的,雖然不安全,但是除了這裏,沒有醫院會接收我,給我做這個小小的手術。
在確認單上寫上我的名字,手有些顫抖,但是仍然將戚薇然三個字寫的工整,這是我最後一次用這個名字了。
護士看了我一眼,機械的說:“跟我進來吧。”
手術台有點冰冷,燈光打在我的臉上,我的兩腿被分開固定好。
醫生是個還算和藹的女人,她給我最後做了檢查,皺了皺眉說:“你曾經做過一次流產,你的子宮壁很薄了,如果這次再流的話,你以後就不能再做媽媽了。你想清楚了,想好了就說一聲,我先準備一下。”
乒乒乓乓的,是金屬碰撞的聲音。我的眼前開始昏暗,思緒飄忽,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一家私人診所。我被幾個男人按住,強行的帶到這裏,他們把我固定在這樣的一張床上,我哭喊,我叫罵,我哀求,可是沒有人理我。他們給我打針,然後我的意識模糊。
醒來之後,看見承兮哀傷的臉,我想要去撫摸他的臉,可是卻渾身無力。他抱著我,他的肩膀不斷的抖動,可是他咬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我知道在哭,我知道他自責。
“承兮,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我沒想到他們這麼殘忍。音,是我不好。”
我抱著他,靜靜的流淚:“承兮,你不會嫌棄我對吧,我們還會有很多的孩子。”
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和承兮的孩子,就是在這樣的一張床上消失的,那個時候他多大呢?兩個月?還是三個月?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做不做?要做的話,就快點,後麵還有人等著呢。不過,你現在不做的話,我們也不會退錢給你的。”
我看著醫生的臉,眼前漸漸的模糊,看不清這個世界的千瘡百孔。
美元和英鎊歪著頭看我,它們盯著我蒼白的臉,隻是一會兒又低頭玩弄自己麵前的骨頭。我站在一旁靜靜的看了它們一會兒,然後繞道上樓,和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咋麼也睡不著,我開始找藥,將房間裏翻得亂七八糟,終於在梳妝台的第三個抽屜裏找到,是蕭暮給我的藥,就這開水服下,倒頭就睡。
夢裏混亂的一片,有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小孩的笑聲,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來抓我,他掐住我的脖子,窒息感油然而生,我拚命的掙紮,他卻變成一張孩童的臉,奔向我的懷抱,叫我媽媽。
我猛然驚醒,背上潮濕一片,他抱著我無聲的抽泣,見我醒過來,他勉強扯了一個笑容,臉上的淚痕依然可見。
“你醒了,餓不餓?知道你不喜歡醫院,我一猜你就是回家了。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我聽說懷孕的時候要補身子的,我去燉湯給你喝吧,你想喝什麼湯?要喝烏雞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