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堂翻看畫冊便皺起了眉頭,那畫的墨跡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名家古畫,紙墨雖然算得是上乘,但是連個正經的落款都沒有,也不知是誰畫的,而且也不是時下流行的山水,也不是人物寫實,畫得竟是一座大宅子,亭台樓閣,假山奇石,小橋流水,鳥語花香一應俱有,色彩也濃淡相宜,一切仿若都是突顯出來的,黃堂心想,如此精巧的宅院,恐怕是神仙府邸,若不然,人間如何有此等鬼斧神工,造出如此精怪的建築,若是單純的風景畫就算了,偏偏畫中還有擺好的棋盤,展開的畫布,研好的墨水,案上焚香擺著琴蕭,花間的秋千在風中飄蕩,這本該繁華熱鬧的場景,但因缺少人物,竟讓人有種人去樓空的無限悲涼。
不知為何,黃堂看的一身冷汗,門外的雨也停了,黃堂看了一眼天,隨將畫冊收起,又重新用紅絲娟包好,匆匆離開了那已無牌匾的存香閣,老舊的房門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黃堂回到屋中隻覺得五髒抑鬱,心中煩悶,把紅絲絹放在櫃子裏,那畫冊隨意塞在枕頭下麵,便睡了,這一睡不當緊,黃堂卻病了。
那寺中的老和尚兩日不見黃堂蹤影,以為他也像以往的無賴一般,賴了房錢逃跑了,便帶著兩個小徒弟進了黃堂住的屋子,想收拾一下好讓別的人住,誰知進了黃堂的屋子,隻見有人睡在床上,老和尚連喚幾聲都沒有反應,走到床邊一看,可把老和尚唬了一跳,原來那睡在床上的人便是黃堂,隻見他麵色潮紅,躺在床上一個勁得發抖,把牙都咬得咯吱作響,身上大汗淋漓,老和尚一看便知不好,忙讓兩個徒弟按住黃堂的手腳,擼起袖子去掐他的人中,老和尚心裏害怕,手上下了十足的勁,把黃堂人中都掐出血印子來,人還是沒有知覺,如此一看,怕是病的不清,老和尚心道不妙,若是讓人死在自己廟裏,那以後可就完了,慌忙讓小徒弟去請大夫,又找了木棍放進黃堂嘴裏防止他咬斷舌頭上的命門。
那小和尚的腳程也快,不一會就請來了大夫,大夫來了不慌不忙的切了脈又施了幾針,說是染了風寒發燒了並不打緊,開了幾服藥,讓小和尚去抓,人命關天,老和尚不敢耽擱,給了錢忙讓徒弟去抓藥,又親自打了水給黃堂擦擦身子,喂了藥又加了一床鋪蓋,忙活了一陣子,小和尚也把藥給抓來了,老和尚忙讓他去煎,濃濃的一劑湯藥灌進肚子,黃堂這才好轉了些,老和尚不放心,便讓一個小和尚在一旁看著他。
卻說這黃堂病的雖然厲害,可是他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隻覺得頭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來到一個園子裏,黃堂站在石子路上看前麵是一個建在水上的青石廳堂,窗明幾淨,但是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嚇人,黃堂進了廳堂,隻見裏麵擺設精致,穿過廳堂後麵別有洞天,是一組隱在綠樹竹蔭的假山,不遠處又有幾個輕巧若飛亭台,四周景致皆圍繞建築而設,再往前走還是一片水域,水上沒有架橋,反而建了一段曲折的廊橋,廊橋的牆壁上規則的開有漏窗,水中的波紋反射重疊,移步換景,穿過廊橋便到了一座小島,島上有一個小山,山上用六棱石子鋪出一條小道,沿著小道上去,便是一個的小樓,站在樓閣之上,視野遼闊,園中景致大致能盡收眼底,隻見整個園子布局以水為中心,有聚有分,聚則浩淼曠蕩,分則曲折迂回,水陸重重交錯,其間以平橋相通,長廊相接,林卉軒榭相映發,樓閣假山相顧盼,渾然天成美不勝收,這等鬼斧神工黃堂陌生卻總覺在哪裏見過,四處逛了,也不見人影,心想自己不應該在臨安的螞蚱廟中,怎的螞蚱廟也不可能有如此精妙的園子,莫說臨安哪怕神都也難尋如此精致的莊園。
黃堂滿腹狐疑的下了山,過了一個美人橋,是一個花園,忽見不遠處走來兩人,黃堂定睛一看是一個穿紫一個著綠得兩個小童,二人邊走邊談,那穿紫衣得小童說:“看來是真的了,這下真要在我們家住下了!”那綠衣得接道:“住下就住下唄,主子們高興著呢,不僅不用花錢,還能給老爺們添個好名聲,說不定還能給府裏填上許多呢!”紫衫點點頭說道:“雖然姑娘性子孤僻,但是對我們打賞向來大方……”
黃堂聽不到二人再說什麼,隻見那二人走近,忙上前作揖道:“打擾兩位小先生了,在下迷了路!不知這是何處,還望指點迷津!”
那兩個小童談的正高興,黃堂突然出現,把二人嚇得不輕,尤其是被黃堂打斷得紫衫小童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看清黃堂之後怒斥道:“你是何人,竟敢闖進園子裏!若是撞到了姑娘們,仔細你的皮!”
黃堂本就不知如何進到這園中,被那紫衫小童一吼更不知如何回答,聽那小童說起姑娘,想到這螞蚱廟後麵似乎是一條風月街,想自己難道逛進了連著廟宇的青樓,想了想便開口說道:“在下在前麵的螞蚱廟借住,無意闖入貴府,黃某如今落魄,也無金銀會貴府的姑娘,還望兩位小哥指路,讓黃某出了這風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