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卻道無常(1 / 2)

遲秋畫室。

同時得到美院和父親的的消息,是在兩天前。

淡定從容的油畫家遲未然,越洋電話那一端的聲音興奮得些微顫抖。因為他越發感受到,自己的血脈和興趣在這個年輕的身體裏得以一同延續,然激動之情非一頁郵件可以表述,言外之意,恨不得兒子立時就飛將過去……

自從上次回國看過遲秋為母親作的油畫之後,他開始頻繁鼓勵遲秋繼續深造,並且非常熱切的想知道兒子靜默的內心裏,到底潛藏了多少能量。

如今赴法留學前的兩個月,這時間因這父親的迫切變得難耐起來。其實芸芸眾生,不因物喜,不以己悲的又有幾人能為?

低調但絕不冷漠是遲秋的處事準則,但是潘述的爽利和氣魄又是他極為欣賞的。這天下午和潘通過電話之後,遲秋習慣性將手機調成震動。

拿起畫筆,這個係列的油畫,還有最後一幅的四分之一還未完成,仍是他專攻的風景人物,隻剩下最後的潤色,距離晚宴還有3個小時,望著畫中人眉目間的一顰一笑,希望把她表現得再完美些,調色,提筆,隻待最後的一氣嗬成……

手機再次在桌麵上震動旋轉起來,高頻率拍打著桌麵。

“請問你是遲秋麼,你和潘述什麼關係?”潘述的號碼,可聲音是陌生的。

“是朋友,請告訴我他怎麼了?”遲秋敏感地從對方聲音裏覺察出有些異樣,拿著畫筆的手腕神經性地一抖。

“你朋友出車禍了,他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你的,現在請你過來協助我們處理一下現場。”

那一滴深紫色的油彩重重的滴落下去,在它不該存在的地方,頓時一切都麵目全非了。

浙一醫院。又是似曾相識滿目的白色。穿過走廊,看到那些推著病床匆忙移動的肢體,高高掛起的搖晃的輸液瓶,病患痛苦或者麻木的神色。

觀察室,安靜的令人窒息,集中著醫院最優秀的醫生和護理人員,設備齊全。心髒電擊起搏器,輸氧管道,沒有了用武之地,當心髒電波持續劃出那道直線後,站在前麵的,最權威的醫生摘下眼鏡和口罩:“很抱歉,傷者頭部受到重創,顱內嚴重溢血,判定死亡,請通知家屬準備後事吧。”

二十分鍾後,遲秋撥通了林末的電話。

“林末,我是遲秋,下麵我說的話,你要有心理準備,需要現在來下醫院,你現在下樓就可以看到我的車……”

遲秋控製著情緒說出最殘忍的結局,胸口似乎被狠狠的撞擊著,與潘合作幾年時間,從開始的相互試探到後來的彼此信任,從共事初始的“水岸”到後來的每一個案例,與他共同奮鬥過的這個人在毫無征兆的下,永遠的成為故人。他看這一色的白,已經超出心痛和恐懼的感受,先是母親病逝,接著是朋友橫死,斯人已逝,仍然活著的至親至愛又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