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了,不是因為馬累了,而是車前堆滿了死人。
這些死人亂七亂八滿目地堆了一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都是鎮蕭閣的人。
還沒有到晚上,斜暉有些疲憊,懶懶散散趴在屍體上,好像是上天賦予它們的壽衣,又好像它們也死了。
還沒有到關城門的時間,路上應該還有許多人,現在卻隻有兩輛車,是不是別人知道這裏有死人就饒了路。他們既然知道了,官府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官府的人知道了怎麼會不管。
殺他們的武器一共有三樣,鉤、索還有大刀。定陽城內就由一把能殺他們的大刀,定陽刀。也是定陽侯———李蒙。
第三把刀插入他的腹中,周圍人影交錯。無命索真的要沒命了,可是他怎麼能甘心。他不甘心,就算死也要再拉上兩個,撕下布滿刀疤的臉皮,露出布滿悲傷的黑臉,瞬間臉上多了一道索痕,無命索居然抽在了自己的臉上。
甩開雙手,鐵索飛出。
秦風臉上終於變色了,這人的最後一擊如此犀利,鐵鎖如遊龍一般抽出。連連退步,左手拉過一名快死的人,右手運足力氣,將同自己一樣身高的輪回斬飛了出去。鐵鎖筆直如槍,瞬間穿透了那人的身體,那人的眼睛瞪的再圓也隻能看著鐵索穿過自己的胸部,這回他真的死了。鐵索與輪回斬的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雙雙改道。鐵索被撞飛,卻是繞住了四個人的脖子,頭已經不在了。輪回斬則飛回了秦風的手裏。
無命索對自己的最後一擊很滿意,但是多殺一個人他更不在乎。跪在地上,單手拔出插在腹中的一把散刀,便向後劈去。刀風靜止,他也靜止,他晚了一步,那把刀已經砍下了他的頭。他笑了,因為在最後一刻他看見一把大刀也看下了那人的頭。沒有人能看見對手死了而不高興的。
大地不再有生機,油綠的肥草被染紅了。又一批人倒下了,倒下的人已經有一半了,呻吟聲漸歇,因為倒下的人再也起不來了,倒下的人快一百了。
李蒙與王泰背靠背,他們的身上和地上的顏色一樣紅了,紅的已經看不見身上的傷,卻能看見臉上的傷,傷的是那麼明顯。現在的他們更像是地獄中的惡煞。可現在惡煞也要回地獄了。
握著大刀的雙手已經發抖,發抖的手怎麼能殺人。
他們同樣不甘心。
他們雖然做好了死的準備,卻沒想到死的這樣快。沒有人臨死不拚命的,唳生再起,輪回斬劃出一道弧線。王泰動作還快,雙腳一鬆,躺在地上,左鉤打在地,剛好躲過去。
李蒙也看見了輪回斬,如是平時,他一定掄起大刀把它打回去。
但是現在不行,現在他卻要掄起大刀砍銅鑄,隻可惜他的雙手已經發抖,力氣已經盡了,刀鋒已經頓了。銅鑄的力氣還很大,所以隻一拳就砸彎了李蒙的腰,後背剛好被飛來的輪回斬剮到,腰剛一彎下去,就立刻直了起來。他的運氣實在不好,等他的腰剛直起來,他的大刀就被銅鑄搶走,他的刀很大,所以隻需要一刀,就砍去了他的兩隻手臂。疼痛自斷臂處傳來,哀號間已經躺在了地上。也許銅鑄不忍他繼續痛苦下去,所以用力再次揚起李蒙的大刀,把李蒙釘在地上。
李蒙果然不在叫了,他已經沒有痛苦了。
王泰是這三人中武功最好的,所以他是這一對的隊長,現在他已經不是了,因為他的隊員都死了。他並不認為自己還能活下來。雖然他的武功是最好的,身上也沒插著刀,但卻露出了骨頭。方才的那次逃命已經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剩下的力氣隻能用來站立和呼吸了。
空氣漸漸變涼了,流出的血把身體包住了,使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氣。銅鑄緩緩走向王泰,在他的眼裏,王泰已經是死物了,隻差他最後揮一次手而已。
秦風看看左右,冷笑,雖然死了兩百多人,但還算是成功的,隻差銅鑄的最後一拳,就可以進行下一批人了,隻是每次都死傷數百人,傷亡也不小。幸好鎮蕭閣的勢力很大,加上被利用上的幫派,拿出幾千人也不成問題。
王泰的力氣終於用盡了,天不再淡藍。
眾人一驚,王泰居然倒下去了,不,準確的說是掉下去了。銅鑄看清了,王泰是被一雙手抓入了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