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傳來一片快速猛烈的馬蹄聲。
“嗦嗬!”衛兵竭盡全力大喊大叫。“你們都站住!否則我開槍了!”
馬蹄聲戛然而止,隨著一陣嘈雜的聲音過後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前麵是多佛郵車麼?”
“它是什麼不重要!”衛兵反駁道,“你是誰?”
“是多佛郵車麼?”
“這關你什麼事?”
“因為我要在多佛郵車找一個旅客。”
“找哪個旅客?”
“賈維斯·羅瑞先生。”
那位旅客馬上表示自己就是那人要找的人。押車的、趕車的和兩位坐車的懷疑地打量著他。
“站在那兒別動,”衛兵對霧裏的聲音說,“我一不小心就可能要了你的命。誰叫羅瑞,請馬上回答。”
“有什麼事?”那旅客問,聲音顫抖地問,“是誰找我?是傑瑞麼?”
(“如果那是傑瑞的聲音我可不喜歡,”衛兵對自己咕嚕道,“如此嘶啞。我可不喜歡這個傑瑞。”)
“是傑瑞找你,羅瑞先生。”
“找我幹什麼?”
“T公司給你送來了急件。”
“這個送信的人我認識,衛兵,”羅瑞先生要下車——那兩個旅客忙手慌腳地幫助他下了車,他們隻是為了獨善其身,然後立即鑽進車去,關上車門,拉上車窗。“你讓他過來吧,不會有問題的。”
“我也希望如此,可我他媽的放心不下,”那衛兵粗獷地獨自嘀咕。“哈羅,那位!”
“嗯,哈羅!”傑瑞說,嗓子更沙啞。
“慢慢地走過來,你可別介意。別讓我看見你拿槍。我這個人失起手來快得要命,一失手就能要你的小命。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你。”
從彌漫的霧中衝出一個騎馬人,走到傑瑞站著的地方。騎馬人彎下身子,卻抬起眼睛瞄著衛士,把一張折著的小紙片遞給他。他的馬呼呼地喘著氣,連人帶馬都濺滿了泥。
“衛兵!”旅客慎重其事卻又和藹可親地說。
充滿警惕的押車衛士右手抬起大口徑短槍,左手扶住槍管,看著騎馬人,簡短地回答道,“先生。”
“這並不值得害怕。我是台爾森銀行的——倫敦的台爾森銀行,你一定知道的。我要去巴黎辦些公事。這個克朗請你喝酒。你可以讓我讀這封信嗎?”
“可以,但是要快一點,先生。”
他拆開信,在馬車這一側的燈光下讀了起來——他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後讀出了聲音:“‘在多佛等候小姐。’很短,你看,衛士。傑瑞,把我的回答告訴他們:死人複活了。”
傑瑞在馬鞍上愣了一下。“回答真是奇怪,”他說,嗓子不能再沙啞了。
“你把我的話帶回去,他們就知道我已經收到信,跟寫了回信一樣。路上多保重,晚安。”
話音剛落他便打開門,鑽了進去。這回沒人來扶他。他們早匆匆把手表和錢包塞進了靴子,現在已假裝睡著了。他們無計可施,隻想回避一切能引起其他活動的危險。
郵車又隆隆地前進,下坡時被濃厚的霧環繞著。衛士立即把大口徑短搶放回了武器箱,然後檢查了箱裏的其它槍支,檢查了皮帶上掛的備用手槍,再檢查了座位下的一個小箱子,箱子裏裝著幾把鐵匠工具、兩三個火炬和一個取火盒。他各種工具準備齊全,若是郵車的燈被常有的風刮滅了,他隻需鑽進車廂,確保不讓燧石砸出的火星落到鋪草上,便能在五分鍾之內輕輕鬆鬆點燃車燈,而且屢試不爽。
“湯姆!”馬車頂上響起細微的聲音。
“哈羅,喬。”
“你聽說那個信息了嗎?”
“聽見了,喬。”
“你是怎麼想的,湯姆?”
“沒有怎麼想,喬。”
“那也許是巧合,”衛士沉思著說,“我剛好也沒有怎麼想。”
傑瑞一個人留在了有霧的黑夜中。此刻他下了馬,讓精疲力竭的馬稍事休息,也擦擦自己臉上的泥水,再用掉帽簷上的水——那裏幾乎有半加侖水。他用濺滿了泥漿的手臂舉著馬韁,站了一會兒,直到郵車走得很遠,夜已十分寂靜,才轉身往山下走去。
“從法學會到這兒這一趟跑完,你的前腿幾乎就不行了。我得先安撫你一下,”這個說話沙啞的信使看了他的馬一眼,說。“死人複活了!”這消息真是非比尋常,它對你可太不利了,傑瑞!我說傑瑞!你怕要倒大黴了,若是死人複活的事流行起來的話,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