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光陰的故事3(1 / 1)

人群中傳來了叫罵聲,女孩子卻充耳不聞。她的心裏閃過苦澀和絕望:“媽媽,怎麼辦?小星應該怎麼辦?”她茫然的走向那高高的露台轉角處,回過頭來她對那個中年貴婦說:“你答應了我的條件,請不要忘記了。”

她閉上眼,憶起母親慈愛的指尖滑過的溫柔,她的臉上浮上絕望:“對不起,媽媽,小星先走了。”

意料之外的一幕發生了,沒有人想到,那個女孩子竟真的爬上欄杆,正準備向下躍去。人群中“啊”的驚叫聲不斷,那個中年貴婦也嚇得麵色蒼白。在那一瞬間,小星卻被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拉了回來,隻聽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說道:“小妹妹,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要珍惜生命。”

這名男子把小星拉回到走廊中間,他身上的西服華美,全身上下由內而外散發著高貴的氣質,這讓他在人群中顯得卓爾不群。他的臉上綻開笑容,輕輕的拍了一下小星的肩頭問:“你,多大了?”

小星仍舊未曾反應過來,癡癡的無法說話,心中不知正在思量什麼。那名男子搖了搖頭,他轉臉對那名中年貴婦說:“六萬塊而已,即使你不願意給,也不必收賣人命。”

他蹲下身子,想伸出手去擦拭小星臉上的淚,卻又把手縮了回來。他皺了皺他濃密的眉頭,似是被女孩子的髒亂惹得少許不快。然後他向後對一個中年男子說:“林叔,給她六萬塊。”

“是的,少爺。”

林叔把一疊百元紙幣放到小星的手上,然後便陪著年輕男子步下樓去。小星手拿著那疊厚厚的紙幣,臉上泛上不可置信的驚喜。她目送年輕男子的背影逐漸遠去。沒有一刻的遲疑,飛快的向著門外奔去。

小星飛快的趕回人民醫院,走廊裏沒有一個醫護人員,整個樓道安靜得隻剩下小星一人的腳步聲。她的心忽而閃過一絲空洞的恐懼,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媽媽,媽媽……”

“林醫生,媽媽怎麼了?”小星的心被吊了起來,她衝到母親的床前,白色床單映著媽媽的臉色蒼白灰黃,她握住了媽媽的手,隻覺媽媽的手心冰涼濕潤。林醫生搖著頭,無奈的歎氣:“小星,你媽媽的病情急劇變化,我們也很意外。”

“那麼,立刻手術吧。我有錢,我有錢了。”小星伸出手,把錢托在麵前。

林醫生再搖頭:“小星,如果可以做手術的話。我們早就為她做了,現在不隻是錢的問題。你母親她已並發多器官功能衰竭,根本就沒辦法做手術了。或許等危險期過了,便可以考慮手術,但你應該做好最壞的準備。”

小星呆呆的站立一旁,一直蜷縮在床邊的小俊走過來,他的眼神呆滯,拉著姐姐的手:“姐姐,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媽媽不行了嗎?”

“小俊,不要亂說。媽媽會好起來的。”她強忍淚水,一手牽過弟弟的手,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不會的,媽媽很堅強,會挺過去的。我們……”她努力的說服弟弟,卻更像是說服自己,可是最後眼淚還是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林醫生和護士也不禁低下頭來,自從這個苦命的母親在三天前的一場車禍後被送到這裏,病房內這對愁苦無依的姐弟及病危的母親便讓所有醫務人員感到憐惜和不忍。肇事司機逃逸讓這一家人更加雪上加霜。多少次,林醫生想要勸說小星放棄母親,因為作為一個專業工作者,他能明白到頭來人財兩空的局麵,會讓這對姐弟的前路更為艱難。然而,作為醫生又怎可這般理智的判斷病情。奇跡也許會有的。

可是,奇跡還是不會降臨到這一家人的身上。

床上的母親伸出了手,她的眼神居然有一絲久未見過的清明,她雙手胡亂的抓住麵前的床單,嘴裏發出低沉的聲音:“小星,小俊……”

小星撲到了床沿上,她抓起母親那冰涼的手:“媽媽,小星在這裏,小俊也在這裏,媽媽不要怕。”

“小星,要活著,聽媽媽的話,好好的活著。”

“媽媽,媽媽……”

“你記住,讓小俊回容家。”

“媽媽,不,不要這樣,你會好起來的,不要這樣啊,媽媽……”

“讓小俊回去。小俊,過來,記住媽媽的話,你要回爸爸的身邊。要回去……”

“媽媽,小俊不回去,小俊要陪媽媽和姐姐在一起。媽媽,不要走啊,不要丟下小俊啊,媽媽……”

“媽媽,媽媽……”

病房內哭作一團,林醫生和護士把一對子女拖離床邊,開始了積極的搶救。然而母親的手卻無力的垂下,她再也無法聽到兒女淒苦而不舍的呼喚,她就這樣殘忍而無奈的丟下年少的子女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她的音容笑貌、溫柔體恤仍舊深印在子女的心裏,然而她還是丟下了他們,狠心的把人生所有的幸和不幸全部舍棄,隻留下她們在身後呆呆的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