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老喬婆走到大渠的這一頭。
二狗兒老遠地迎上去,接過她肩上的飯擔,竟不吃力地一手托著扁擔走到了樹蔭下。
老喬婆將飯擔給了兒子,自己蹲到渠邊,洗了洗被油汙染的白毛巾,揩揩手,擦擦臉,又舉起手對地那一頭一招:“她爹——,蘭妹——吃飯啦!”
她雖是六十往七十裏數的人了,但腿和腰還硬硬朗朗,也沒病。這幾年,門牙掉了兩個,嘴有些往裏癟,吃硬的東西,有些磕碰。說話有些關不住風,總往出冒唾沫星兒。她一生好強,啥事都不願讓人家比下來。這幾年農場搞承包,哪一著不如人,她都不安心。
但有一點,她覺得始終比不上人家,莊上十家八家有了孫子,這一著她總覺得比人差了半截。二狗是自己帶來的,三狗兒也是自己親生的,都是肉上生的肉,隻要能添個帶把的,都是正經貨。
這半年來,她天天觀察二狗兒女人和三狗兒女人的動靜,媽媽的,就是下了種,不結瓜!昨天,聽說三狗兒女人想吃葡萄。嘻嘻,喜歡吃酸準是喜兆,今天去查查就知道了。
但她馬上又想到了上邊的政策,不讓生二胎。於是,她眼對黑衝那兒一瞥,小聲不知罵了一句什麼,走過去給大家盛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