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小院的人們又在一起進行頓服一頓的早飯,次複一次的,古板的,沒有語言和歡樂的聚會。
老喬頭大概氣了一夜沒合眼,或坐在床南頭抽了一夜的莫合煙,有些爛了邊邊的一雙老眼,紅得像兩顆血色電光紐扣。他不看任何人一眼。
甚至連老喬婆今天也沉沉地虎著臉。
蘭妹突然小聲說:“爹,那事,我答應。”
“嗯?”他很意外。
“啊?”老喬婆也很意外。
老喬頭高興地放下碗:“你想好啦?”
“嗯。”
“這就對了,蘭妹。”老喬婆不知要叫蘭妹什麼,話還沒說出口,順手先給她個熱饃饃。
蘭妹眼眶又紅了。有什麼辦法,尤其對她來說。雖然現在有政策,離開這兒也容易,又不要辦離婚手續。因為結婚手續也是人代辦的,還讓人代辦就行了。可是,她又到哪家去呢?去哪兒落腳呢?反正就這樣了,又何必多走一道門檻,對於她,一切都無所謂。
無所謂,隻有無所謂。
人到了無所謂時,什麼也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