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股暖氣,她反倒覺得身上更冷,牙也抖抖的,便不好意思地套上了棉衣。
那大爺脫了黑邊的棉襖,似乎有些冷,雙手拉著黃羊皮緊緊地一裹,又摟著鞭竿,恢複原來坐的樣子。
這一脫一穿,著了點風,冷氣和熱氣在他肚子打起架來,雙方的火力越來越猛,咕咕嚕嚕地上下翻騰,幾翻幾滾,冷氣從後門,啌!又逃了出來。
那大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怕什麼?勢在必行!
何況,她根本不介意這一點呢。
放過屁以後的沉默和空白是很窘人的,當事者往往要盡可能彌補這個空白,千方百計地打破這個沉默,或者沒話找話說,沒事找事幹:“你多大啦?”——啌!
最後一個啦字和啌字幾乎一齊響完。
她仍很自然地跟他對話:“二十六,屬雞的。”
“嗯。”
“你在馬勺子有認識的老鄉?”
“沒!”她聲很小。
“沒?”那大爺一驚,接著小臉放開朗起來,“沒有嗎?哎呀,那你到那兒靠誰?”
“不知道!”
“你姑娘這就奇了,”那大爺動了動身,轉過臉,“我原以為順路,帶你一段。這下我能把你帶到哪兒呢?籲!”
大紅馬立即站住。
“你是不是下車,找個地方過夜,或者我再把你送回烏魯木齊,那兒過路人多。”
“大爺!”她哭了,“你行行好吧!帶我走吧!我會幹活的!”
那大爺似乎有意緊一緊她,他知道她在這茫茫戈壁灘上是不肯下車的。於是,不等姑娘哭出第二聲,手裏鞭一點馬屁股,大紅馬又聽話地拉動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