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裏找老喬頭談了一次話。
談話當然是大道理加小道理,還告訴他說,你是多年的老黨員,如果我違犯黨紀國法,應該受處理。可我要個孫子,也錯了嘛?他對這項政策怎麼也不能理解。
到了這個年齡的他,大道理在他麵前就像美麗的霞霓,好看,並不實際。他目前想的最大問題,就是添個孫子。其他啥也不想。就是給他個縣官的位子,他也不定去。
談話回來,一連兩個通宵他倚在那床南頭的土坯牆上,莫合煙熏得滿屋滴煙油,想到第三個半夜,他竟自個兒定神了,狗他媽!三狗女人不能在家放著!這樣不出三天會來人讓她去刮的。
“哪怎麼好呢?”
“送走,送出莊,到七湖家躲躲。”
“她肯?”
“不肯?不肯她這孩子哪來的?不肯也肯,不去也去。”
朱七湖是老喬頭的老戰友,打淮海時,不是老喬頭救他一命,他是死過去了。所以,兩個老頭一直親如手足,誰有了難,隻捎個信,比辦自己的事還貼心。
前天,老喬頭專門去過一次,房子也有,是很僻靜的房間。冬天從未住過人,要打個火牆,裝個爐。他知道,這些事老戰友是不會讓他幹的。但,戰友歸戰友,交情歸交情,也不能盡麻煩人家,他決定瞞著七湖拉車煤送去,好讓月婆媽兒過冬。另外,吃的用的,都不用費心,七湖嫂答應專門照應他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