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司機大聲一叫,那個紅頭發就一把薅住女司機的長發,把女司機從駕駛座上拽起來。說:“厲害什麼?我們下去玩玩。就玩玩而已,也不怎麼你。女人跟誰玩不是玩?”
小流氓的這句下流話,車裏人都聽得很清楚,但還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助無助的女司機說句話,車裏隻是沉默,出奇地沉默。
看得出,許多乘客心裏在不平,在著急,或者在害怕,有人扭動著身子,有人站起來跺腳。
一個瘦瘦的中年男子,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拍了拍座椅背,說:“別這樣嘛小夥子,有事好好說,人家是個女同胞嘛!拉拉扯扯像什麼?好了好了,開車吧開車吧。”
坐過道的王大河也跟著那人說:“先開車吧,有事等下了山再說,這兒海拔很高,相當危險!不能在這兒停車的。”
“開車?誰敢開車?嗯?”那個一撮毛掉過臉來,尋了幾尋,尋到了說話的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沒看到坐著的王大河。馬上不屑一顧地對那人說,“有你什麼事?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扔下山溝去?嗯?沒你的事,你他媽就老老實實坐著。”
“這能沒有我們的事嗎?對不對?車停了,大家都走不成,夜裏要在山裏挨餓受凍,對不對大家說?”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麵對大家高聲說,一心想得到其他乘客的支持。
“就是。”王大河又補了一句。
可是,那些乘客仍那樣置若罔聞,仍那樣頑強地沉默著,沒有第三個人勇敢地站出來,站到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和王大河的一邊,壯大正義的力量,製止那兩個流氓的行為,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流氓將女司機挾持下車,然後,朝一塊巨大的魔鬼石後邊走去。
車上又一陣騷動,也聽到有人小聲說些什麼,甚至忿忿然,但很快又形成習慣的統一的沉默。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兩個流氓幹完他們想幹的事,挾著女司機從那魔鬼石後邊走出來。
車上的人,眼愣愣地從車窗裏朝外看,看著那兩個流氓將那個女司機從容地又挾上車來。
大家心裏十分清楚,在那塊石頭後邊,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沒有人認為光天化日之下,這種行為是對人性的蔑視,也是對車上三十幾個人人格尊嚴的挑釁。有幾個年輕的乘客非但沒有這種意識,他們的臉上還露出幸災樂禍的壞笑,男人常有的那種帶有快感的色笑。
那個女司機臉上手上都是血,頭發拖到臉上,她不說話,木頭人一樣。上了車,馬上被兩個流氓按在了駕駛座裏,叫她開車。
女司機沒有了先前的活氣,沒有了先前的美麗,沒有了先前的尊嚴,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麵的盤山公路,也不對身後的乘客看,就好像身後三十多個大活人,是沒有靈魂的一具具活著的屍首。那個女司機臉不轉,麵不掉,突然凶凶地大聲說了一句:“剛才說話的那個乘客,你給我下去!”
車裏的乘客馬上又一陣騷動,不知女司機叫哪個乘客下去?為什麼叫下去?
那兩個流氓首先聽明白了女司機的話。站起來,摘下眼鏡,對後邊剛才說話的那個瘦瘦的中男子說:“說你哪,你看什麼看?傻x!叫你下去,知道吧?多嘴驢!下去!”
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馬上漲紅了臉,站起來問:“為什麼叫我下去?我沒買票嗎?笑話!”
女司機的眼睛仍死死地盯著前麵的路,誰也不看。又狠狠地說了一句:“好了!你的票錢退給你!”說著,迅速掏出一張大錢,從頭上往身後一扔。又說,“你給我下去!我討厭你這樣的乘客!”
那兩個流氓聽女司機這麼說,顯得十分得意,又掉過麵來,叫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今後出門學著點,不懂的事,看著就行了,別再吃多嘴虧。
“豈有此理!而今真是豈有此理!”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臉氣得鐵青,大喊,“光明世界,公理何在!真是豈有此理!”說完,又一屁股栽下去。
那個女司機根本不想再聽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喊,又大叫一聲:“少廢話!下去!你給我快下去!”
那兩個流氓又一次站起來,看看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穩穩地坐那,根本不想下去。便憤憤地大步竄到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跟前,劈哩啪啦!將他的行李和手裏的衣服,一樣樣從車窗扔了出去。然後,一人一隻胳膊,將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提小雞兒似地提到車下去。迅速關好車門,洋洋得意地看著車下那個瘦瘦的中年男子拍著車窗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