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不看他,自顧自地接著說:“那時,我爸在一家私營企業做會計,有一百萬的賬目出了問題,我媽怕影響到我考研,所以一直瞞著我,直到…直到家裏被查封,爸爸被刑事拘留…看著家裏空蕩蕩的房子,那個時候我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媽媽也垮了,我卻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要照顧媽媽,還要想辦法救爸爸,可我真的好害怕…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其實我也沒想讓你幫我什麼,隻要你抱著我說沒有關係,一切都會好的,不要讓我覺得全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那樣就夠了,真的就夠了!”
齊涵靜靜看著她,眼裏的沉痛那樣明顯,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身前,蹲,握著她冰涼的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打你的電話,你說了句在忙就掛了,之後就一直關機,去找你家的時候,開門的卻是葉瑾,你什麼都不讓我說,就很不耐煩地趕我走,那個時候我好難過,可是我還是告訴自己要相信你,後來,我跟我媽去了無數次警察局、檢察院還有稅務局,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還去求所有以前跟我爸有過交情的人,就算明知道結果大多是袖手旁觀,甚至還會落井下石,可如果還有一線希望,我就不能讓自己停下來什麼都不做!
一次一次地被拒絕,被趕出來,好多次我都要堅持不下去了,可是…當我親眼看到我媽跪在別人麵前,我就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放棄,我甚至還被人戲弄去酒吧陪酒…那段日子,我看透了這世界所有的人情冷暖,即使後來爸爸被釋放,一切都開始慢慢好轉,可我到現在都依然深刻的記得,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還記得那晚嗎?葉瑾在你家那晚,其實我就在樓道轉角,看到…你們…在門口…可是我最先想到的,居然是不停地為你找借口,後來才發現,我那個時候真是蠢得可憐!”
她的肩微微著,自嘲的笑聲自口中溢出,“那晚,有人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事,讓我趕緊去你家,我嚇壞了,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可是等我冒著暴雨站在你家門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讓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的一幕。
你知道嗎?就在那晚,我…我差點就跟別人上床,因為那個人承諾我他可以救我爸爸,可是接到那個電話以後,我放棄了,我告訴自己不可以背叛你,不然我就再也沒有資格跟葉瑾爭了!
齊涵,你知道嗎?不管最後結果會怎樣,那一刻我還是在我爸爸和你之間選了你,可是你呢?對我承諾過不離不棄的人,在我最無助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
濕熱的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他的手上,這一刻兩人交握的手那麼冰涼,寒意仿佛能直達心底,讓她覺得全身徹骨的寒冷。
“念昔,不要說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齊涵深埋著頭,語氣裏透著滿滿的無奈和傷痛。
她卻不為所動,依舊固執地說:“現在你回來了,一句重新開始你知道會讓我有多痛嗎?你就那麼篤定我不會愛上別人?
是啊,你可以從陸陽那裏知道我一直都沒有跟別的男人交往,所以你放心地專注於你的事業,直到穆啟昊出現,你就適時地回來宣布你的歸屬權,先是利用工作接近我,試圖找回以前我對你的依戀,可是很遺憾,你低估了我跟穆啟昊的發展程度。然後你拿走策劃書…”
念昔說到這裏頓了頓,拿出手邊的策劃扔到地上,眼裏的嘲弄慢慢蔓延開來:“辛苦地為了我加班,引我來你家,看到你精心布置的房子,內疚加上感動,這一招確實是達到了你要的效果…”
齊涵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策劃書,一下反應過來,有些急切的辯解:“念昔,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眼淚不可遏止地落下來,她苦笑著,並不理會他:“之後呢?嘉誠的廣告拍攝,你一直跟蹤我,不過這一點我沒有想通,是巧合嗎?不然你是怎樣算準洛阡會揭穿你的?
再然後就是婚禮了吧,利用周圍的人來挽回我們以前的感情,還讓陸陽透露你當年離開我的苦衷,最後呢?為我受傷,讓我內疚,不忍心,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嗬,要不是因為我已經愛上穆啟昊,說不定早就對你繳械投降了呢!還真是步步為營,環環相扣,這就是我愛過的男人呢,竟然會這樣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