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孫強所想,在曉曉窗外的一個休閑椅子上,何峰坐在那兒,凝望著那扇窗,眼神中充滿了擔心和憂慮。
今晚,他沒想過回家了。
寒冬臘月的深更半夜,一個年輕人坐在小區裏,吹著冷水,自然引起了路人的關注。偶爾路過的人,都好奇的盯了他兩眼。
“小夥子,怎麼回事?”小區有形跡可疑的人出現,自然就會有保安去詢問,看人,不像是壞人。
“沒事,吵架了,不想回去,吹吹冷風,清醒一下!”何峰站起身,朝保安歉意的笑笑,臉上的無奈告訴保安,這人,正和老婆慪氣呢。
“暫時不想回去,就去門口保安廳吧,今晚我值深夜班,那兒有取暖器,可別凍感冒了。”好心的安慰並建議。
這年月,好人其實挺多。
“好的,謝謝你了,哥們!”被一個業主稱兄道弟,保安顯然很受用,點點頭,走回了保安亭。
此時的曉曉,縮回到床上,抱著雙膝,一直回想著剛才聽到一切。
既然峰哥已走投無路了,自己更不可能雪上加霜去逼他。
就這樣分開吧。這輩子,將這份情深深的埋進心底,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了。
可是,這個孩子怎麼辦?
曉曉摸著小腹,心裏,又是一陣抽痛!
生下他,這是峰哥的孩子!以她的經濟能力,要養一個孩子,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孩子的教育問題呢?作為教育行業的人來說,單親家庭孩子的教育,一直是她們頭痛的事。班上偶爾會有單親孩子,不是憂鬱,就是放縱,很難走進他們的內心,他們像刺蝟一樣,隨時會把自己卷成一團,既不讓人靠近,也不願自己走出來。
孩子長大了,問起他的爸爸,自己怎麼給他說。一個謊言,就需要千百個謊言去圓。
還有,父母那兒,李家溝的人,又會怎麼想。一個未婚生育的女人,媽媽會被口水淹死,連帶阿咪幺娘,也會被人戳脊梁骨。
孩子長得像她還好,要是長得像峰哥,媽媽他們更不用活了。
就這樣,思前想後,考慮再三,曉曉痛苦的決定了。
峰哥,她留不住;孩子,她也不敢留!要再次扼殺自己的骨肉,而且,是這輩子自己最愛的人的骨肉,曉曉的心,痛得無以複加。
一晚上,房間裏的燈沒有關,就坐在床頭想了許多許多;
窗外,何峰一直盯著窗戶,實在冷得不行了,就跑去保安門亭取取暖,又快速的返回。
“這天都快亮了,哥們,你真不打算回去?”保安同情的問何峰。
“沒事,她上班早,等她上班了,我再回去補一覺”何峰苦笑。
“唉!”保安不明白,好好的夫妻,怎麼就不回家呢。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合。隨便一個人低個頭,這事不就過了嗎?
天亮了,曉曉起床收拾好自己,提了包出了門。
何峰跟著出了保安廳,看人朝學校走去了,學校人多,至少,曉曉白天不會有事。他,這才回家洗個澡,去醫院上班了。
周三,都是正常上班時間。
李曉峰,卻請了假。
今天,是謝婷婷的出院時間,謝院長要求他一起陪著回家,順便再商量一下婚事的細節。
彭清芬看著兩手空空的上門女婿,心裏微微有了意見。
女兒出事兩三天了,自己每次去醫院,都沒看見他的人影。
現在,和女兒一起回家了。按說,第一次去嶽母家,不說高檔煙酒,就是水果,也總得提幾個吧。
他倒好,空著兩手,神情冷清的就走了進來。把自己家當隔壁鄰居了?
“謝院長,彭阿姨!”喊得她心裏更不爽。
這就是老謝另眼相看的人?什麼時候,他的眼水這麼差勁了?
沒禮貌,更顯得木訥。婷婷這傻孩子也是,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這不是在醫院,是在家裏,曉峰,隨便點。再說,都是一家人了,別見外。”謝院長熱情的招呼他在沙發上坐下。
自從知道了婷婷的身份,這小子依舊這麼淡定,不溜須拍馬,不阿諛奉承,不攀龍附鳳,這樣的女婿他喜歡。
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而且,還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如果他願意住仕途上發展,自己一定不遺餘力的培養和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