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盯住一籃子貨幣,盯住美元、歐元(1 / 3)

關於人民幣彙率是否需要緊盯美元,在我國是有很大爭論的,23年前,我國的外彙儲備隻有183億美元,2003年增加到3380億美元,2015年最高峰時一度增加到4萬億美元,隨後開始減持,2015年底外管局公布的數據是33000億美元。在這個過程中中國的彙率政策就是盯住美元。關於為什麼要盯住美元,朱鎔基曾經說:“美元是世界第一大貨幣,我們現在就緊跟著美元,你升我也升,你貶我也貶,我們就這麼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科勒,原來是德國財政部副部長,跟我見過幾次麵,那時他一再向我推薦要搞一攬子貨幣。我們也做過一些測試方案,最後我們還是沒有采納他的意見。我們緊盯美元的政策沒有錯,而且得到很大的益處”。

2016年決定再度彙改,很多人解釋,中國的人民幣戰略將改為脫鉤美元,改為盯住一攬子貨幣,也就是G7貨幣。我測算了一下,起碼到2016年2月,中國的彙率走向仍然以盯住美元為主,因為在沒有外彙市場的情況下,很難出現一個(綜合的)“人民幣彙率指數”。

所謂全球貨幣體係,主要指大國貨幣,也就是Q7貨幣,我們通常把G7貨幣稱為國際貨幣體係的支柱或曰主要貨幣,它包括美元、歐元、日元、英鎊、瑞郎、澳元、加元。中國的對外貿易以及投資往來,也主要牽涉這7個貨幣。由於人民幣在2015年10月1日已經“準入籃”,因此,新的國際貨幣體係應該包括人民幣--當然應該在2016年10月1日以後才能算數--而我一直認為:沒有與全球市場接軌的外彙市場,人民幣很難成為真正的國際貨幣。

盯住美元,簡單,好處也多,但我們總怕被暗算,因此很早我提出:雞尾酒式的外彙儲備投資戰略,即盯住美元,也參考其他主要非美貨幣,包括歐元、英鎊,至於日元,也要盯住,但這種盯住並不是“捆綁”,而是注意日元的起伏--它是一個波動性很大的貨幣,外彙儲備盤子日元比例要少之又少,隻適宜逢低買入,短線操作。

日元起伏大,趕不上新興市場經濟國家貨幣彙率的起伏大,其中原因之一是“小”,相對於股市中的小盤股,很容易被炒作,所謂“攜帶式”交易貨幣、息差交易貨幣,形象地說明:買賣小貨幣,目的不是貿易與儲備,而是“炒作”“投機”。

中國是大國,很快將成為強國,但人民幣作為最新的國際貨幣,其彙率波動可能更具新興市場經濟國家貨幣特征,也就是會“波動劇烈”,會被“炒作”“投機”,因此,盯住美元、歐元這樣的大貨幣,人民幣彙率可以避免極大的波動。

但有一點必須強調:人民幣不是港幣。港幣雖然名義上可以自由買賣,但它不是國際貨幣。為什麼不是?一是因為它太小,二是因為它完全緊盯美元--稍微聯係彙率製--這樣的貨幣不可能成為自主性很強的國際貨幣。要成為國際貨幣,不僅要大,要容許投資與一定程度的“炒作”“投機”,關鍵點是必須建立以它為主要交易標的全球外彙市場。

未來一段時間--主要指中國境內的外彙市場建立之前,人民幣彙率形成或曰波動依據,主要還是參考美元?人民幣走向世界,並非取代美元,相反,人民幣必須相伴美元!在全球貨幣體係的演變中,美元之前,英鎊是老大,後來日元想當老大,結果被打入邊緣,歐元成立之初的目標,就是取代美元的霸主地位,結果怎麼樣,一場歐債危機差一點導致歐元區解體。我們不要輕言人民幣取代美元(當老大),這個曆程恐怕要20年。美國不僅是全世界政治經濟最穩定的國家,也是金融市場尤其是外彙市場最發達的國家,美聯儲的貨幣政策變化為什麼最平和為什麼保持較高的貨幣政策透明度,因為它已經習慣了做全球央行。美聯儲主席在2015年8月召開的貨幣政策會議上,就8次提及中國、提及人民幣,不是幹涉中國內政,而且放眼世界,充分考慮大國經濟、大國貨幣對全球金融市場的影響,尤其是股災發生後可能導致的衝擊;2016年1月18日,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鶴與美國財長雅各布通電話,商討人民幣彙率問題,結果是,很快,人民幣彙率止跌企穩,2016年2月3日,中國副總理汪洋再度與雅各布通電話,商討人民幣彙率問題,結果導致當天午夜美元指數大跌,人民幣彙率(離岸價)在兩天內反彈800點,與境內人民幣彙率中間價基本持平。事實說明,人民幣仍然盯住美元,而且與美國政府有密切合作關係。

為什麼要盯住美元?盯住它,不是捆綁它,盯住它,主要考慮的還是安全--在過去的曆史上美元最少發生“黑天鵝”事件--即使是出現巨大波動,也不會一年波動率超過10%。

除了美元,還要適度盯住歐元,但所謂盯住,隻是從貿易和儲備出發,重大貨幣政策協調,無法進行,因為歐元區畢竟有十幾個國家--歐洲央行很難與美聯儲相比。

目前,中國政府外彙儲備中60%以上為美元,這就是以美元為“酒”,其他貨幣為水的彙率政策。這個比例是比較高的,客觀上說明人民幣仍然在緊盯美元;中國儲備第二多的是歐元,也是未來需要“盯住”的主要貨幣。歐洲作為西方國家中對中國親進度相對較高的地區,也是中國對外貿易最活躍的地區,自歐元誕生以來,全球各國為了平衡外彙儲備,包括貿易結算,都有略微向歐元傾斜的跡象,歐元也算是“不負眾望”,一度輝煌。但我觀察,即使在歐元最輝煌的時期,中國的貿易結算大約隻有10%左右使用歐元--雖然中歐間貿易往來巨大,但企業仍然喜歡使用美元。這從一個側麵說明,歐元的波動率使中國企業感到不方便,不適應,尤其是在沒有外彙市場對衝保護的時期。由於歐債危機持續的影響,很多歐元區國家仍然處於不穩定狀態之中,因此,雖然中國儲備的歐元相對較多,但盯住歐元,要考慮占比,適度減少占比。目前人民幣彙率尤其是所謂綜合彙率指數仍然處於保密狀態中(沒有市場,也就很難測算綜合彙率),我猜測,歐元占人民幣“籃子”的比重不會超過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