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席皮把背著紅十字包的張大夫送到門口。
馬架子門口閃出一片燈光。
席皮:“謝謝張大夫。”
張大夫瞧瞧馬架子裏,詭秘地向席皮一伸脖子:“席皮,你和這個姑娘對上象了?”
席皮尷尬一笑,搔搔頭皮:“八字還沒一撇呢。”
張大夫擠擠眼:“剛才,我讓姑娘服了安眠藥。讓她睡一會兒吧,過了疼勁兒養著,常換藥就行了。”
席皮擺手送走了張大夫,回到馬架子裏。馮二妮已經趴臥著睡著了,輕輕打著鼾,半個臉衝著床裏。
席皮悄悄坐下,端詳著馮二妮發呆。
二妮秀黑的頭發,大長辮子,一隻漂亮的耳朵,靠床裏半個美麗的臉蛋。
席皮悄悄起來,躡手躡腳走過去,垂涎三尺的樣子,伸過脖子,想偷偷地親親,嘴剛要親上,又閃開,蹺腳看見了衝裏的半個漂亮臉蛋兒,探身子,夠不著,一哈腰探身子,衣服挨著了二妮的肩頭。二妮一動,嚇得他又縮了回來,坐回原位。
二妮又睡熟了。
席皮又悄悄站起來走過去,揭開了蓋著下半身的被角。
特鏡:二妮靠床沿的屁股蛋上蒙著一大塊白紗布,交叉粘著白膠布,另半邊屁股胖而白,兩條腿修長俊美,白淨而有誘惑力。
席皮瞧瞧二妮,鼾聲。席皮像做賊一樣伸出手要去摸二妮的大腿,慌慌張張伸了又縮,縮了又伸……
突然,一隻蚊子從馬架子裏飛出,在二妮頭畔嗡嗡叫著飛著。
席皮伸開胳膊,揚起巴掌要去拍它,瞧一眼睡熟的二妮,怕驚醒了她,便張大口吹,想把蚊子吹跑,吹得蚊子飛轉。他一側身,張著口,蚊子飛進了他的嘴裏。
席皮惡心地躥出馬架子,跑到一邊哇地吐起來。
8
二妮醒了。
席皮瞧著馮二妮那豐滿而性感的身材,整個心就像個小蜜糖罐兒,甜甜美美的。天意,真是天意!天緣,真是天緣!他瞧著趴臥著的馮二妮那烏黑的頭發,說:“馮二妮,你能不能仰臉兒躺著,咱倆好好嘮一嘮呀?”
馮二妮:“這……”馮二妮剛一側身,大腿剛一伸,一陣鑽心的疼痛立刻遍及全身,擦擦疼出的眼淚說:“不行,不行,我隻能這麼趴著。”
席皮借故撫揉馮二妮幫她止疼,愛撫地揉撫著她的頭、肩、後背,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陶醉感。馮二妮趴臥著,任他撫摸去。她感覺出席皮的手要從肩側向胸前延伸時,胸使勁兒貼壓著床鋪,席皮不得已,甜美中又生起了一絲尷尬。
9
陰森森的北大荒之夜,風從草原上吹過沙沙作響,一叢叢樹棵抖動,有一種裏麵藏著野獸的感覺。
兩名墾荒戰友甲、乙身背著槍,舉著鬆明子火把繞著馬架子周圍巡邏。
突然,馬架子不遠處,一隻老母狼把嘴插進地裏,“嗥嗥嗥”地叫了起來。
乙巡邏員同時緊張望去,隱隱看見狼的影子。
甲:“聽說李開夫、席皮趁老母狼不在,抓來狼崽子熬了狼油。”
乙:“吃飽了撐的。”
陰森森的吼叫在夜空飛蕩。
霎時間,一群狼從四麵八方向老母狼聚來,站成一簇擁成一片。
乙戰士細瞧,隱隱可見狼影,一對對陰森森閃亮的狼眼睛,像一片星星燈。
母狼帶頭邁開步。
墾荒者甲端起槍,對乙說:“準備射擊!”
甲瞄準母狼,“砰砰砰……”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
乙緊接著也“砰砰砰……”射了出去。
10
槍聲驚醒了姑娘們,慌亂成一團:“娘呀,嚇死我了!”
有的驚叫:“要打仗了!”
王俊俊:“薑副場長給我們各寢室長開會的時候說過,夜裏可能有槍響,大家不要怕,是巡邏的趕野獸。”
……
深夜,支邊青年們的馬架子裏由驚到靜。
11
深夜,席皮住的馬架子。
槍聲傳來,二妮被驚醒了,一愣:“怎麼啦?”
席皮:“不要怕,巡邏的打跑了野獸。”
二妮看見自己光著半個身子趴臥在被窩裏,撒眸衣服,一眼看見掛在晾繩上的褲子,長布條褲腰帶,旁邊搭著男人上衣、褲衩。
二妮變了臉,瞧著席皮:“誰給我脫的褲子。”
席皮支吾:“我……我呀……”
閃回:二妮趴在床上哭疼,席皮雙手使勁搓擠她的屁股。
二妮的頭倚在枕頭上,帶著哭腔,瞧一眼席皮:“讓人家知道了,我找對象誰還要啊……啊……”
席皮湊上前:“我要啊。”
二妮急了:“你?去你這隻呆頭鵝吧。”說完哇哇哭起來。
張大夫推門進來,二人一愣。
張大夫:“該打止疼針了。”
二妮:“張大夫,你快讓這個呆頭鵝走。”說完又哇哇地哭起來。
張大夫:“喂,我說姑娘,你聽我說,你這回遇上熊瞎子,可多虧席皮呀,熊瞎子的嘴有毒,擠不出來,一爛就是一個大窟窿,席皮就用嘴裹,裹得滿嘴是血,直惡心……”
席皮尷尬:“張大夫,你作證,我是裹,可不是親呀。”
張大夫止住笑:“席皮還給抹了狼油,這玩意兒好使,這回就準保不中毒,不感染了。”
二妮雙手拍床:“傳出去,誰還和我搞對象呀……”
席皮:“沒說嘛,我!”停了停,愣愣地不知說什麼,一下子拍拍胸,下保證似的,“我早就下決心了,要是我看中的姑娘,我會從心窩裏對她好……”
二妮像是被感動了,搶白了一句:“心窩裏,那誰能看見呀!”
席皮蒙了,不知說什麼是好的樣子,一下子說:“那你從我臉上看。”說完,綻開肉皮,嘿嘿嘿,嘿嘿嘿,一種獻殷勤的傻笑。
張大夫一閉眼,詼諧地說:“席皮,我走了,你嘿嘿吧。”
……
12
天蒙蒙亮,王俊俊和夥伴們還在夢鄉裏。
“嘭嘭嘭”,外麵傳來敲門聲。
“誰呀,這麼早就來叫魂!”黃瑛不高興地說。
“我,方副場長,我找馮二妮。”
“什麼?你說什麼?”黃瑛三步兩步衝到門前,將門打開,宿舍裏的女青年驚得麵麵相覷。
“你裝什麼洋相!昨天晚上,我眼看著薑副場長把馮二妮送進了你的馬架子,你怎麼還來找馮二妮?我們正要找你去要呢!你把二妮怎麼了?”黃瑛一副氣乎乎的樣子。
“怎麼,馮二妮昨晚沒回來?”方春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呆了。
“你看,這屋裏藏得住人嗎?你快說,你把二妮姐咋的了?”黃瑛一著急,鼻子裏帶出了哭音。
方春一眼看見了王俊俊的光腦袋,吃驚地問:“王俊俊,你--”
黃瑛:“都是你們幹的好事兒!”
劉樹華等十多人圍上來亂成一片:“還我們二妮!”“快說,把二妮弄哪兒去了?”
方春語無倫次:“沒咋的呀,沒咋的呀,她咬我一口就跑了。”
秦小琪盯著方春的臉:“別裝蒜了,你拿我們當三歲的孩子啊!你說,你是不是也像那個姓高的那樣,想占二妮的便宜?”
黃瑛說:“薑場長把俊俊姐分配給高場長,又把二妮分配給你,是不是二妮不同意,你把她給作踐完了,想到這兒來倒打一耙?”
女青年七嘴八舌地幫腔:“你說呀!你說呀!”
方春從慌亂中鎮靜下來,大聲說:“你們亂說些什麼,快告訴我,馮二妮現在在哪兒呢?”
13
女支邊青年們的馬架子裏混亂起來。女青年捆行李、打包袱、收拾日用品。王俊俊走到馬架子中央,拍拍手大聲說:“大家注意了,十分鍾後,咱們集合去找賈書記……”
王俊俊氣哼哼地對方春說:“馮二妮要是有個好歹的,我們可沒完!”
“沒完又能怎麼樣?你們還敢造反哪?”方春也來了火氣。
“你以為不敢哪!你看,我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黃瑛指著床上的行李、包袱對方春說。
“往哪兒走,你們的戶口、糧食關係還都在這兒呢!”方春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看我敢不敢!”身高力大的秦小琪拿起掃床的笤帚疙瘩,照著方春的頭上就是一下子。
“你怎麼打人呢,還像個支邊青年嗎?母夜叉似的!”方春口不擇言地罵了起來。
“你還敢罵人!”“打的就是你這個臭流氓。”姑娘們七言八語的,拿著笤帚、雞毛撣子、鞋底子圍著方春打了起來。
“住手!都給我住手!”
大家回頭一看,氣得臉都有點發白的薑苗苗站在馬架子的門口。
“你們這是怎麼了?有話不好好說,還動手打上人了!”薑苗苗邊往屋裏走,邊生氣地說,“方副場長,發生了什麼事?”
方春捂著頭,氣惱地說:“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昨晚上沒說幾句話,馮二妮就跑了。我今天早上特地早起一會兒,想來看看她,跟她解釋解釋。誰曾想馮二妮根本就沒回來,三句話不來,她們就動上手了。”
薑苗苗吃驚了:“馮二妮沒回來?她去哪兒了?你們說。”
姑娘們扭頭別棒地坐在床沿上,沒人理睬薑苗苗的問話。黃瑛嘟囔了一句:“她去哪兒了,你還不知道?”
薑苗苗怔了怔,對著方春說:“方場長,你去向賈書記彙報這件事,請他馬上撒下人去找,這兒的事情我來處理。”
“哎。”方春答應了一聲,捂著頭,匆匆地向外走。路過黃瑛麵前時,黃瑛一伸腳,方春“啪”地摔了個大跟頭。姑娘們憋不住笑了。
“小瑛子--”薑苗苗不高興地瞪了黃瑛一眼,黃瑛一伸舌頭,做了個鬼臉。
薑苗苗將臉轉向王俊俊,剛要開口,換了口氣:“王俊俊,你出什麼洋相,還剃上光頭了。不怕別人笑話?”
王俊俊白了薑苗苗一眼,沒說話。秦小琪搭腔:“那就得讓人隨便欺負呀!要是怕人笑話就別做虧心事啊!”
薑苗苗滿臉嚴肅地對秦小琪說:“秦小琪,你起什麼哄,誰做虧心事了?”
秦小琪一點兒也不畏懼,迎著薑苗苗的目光說:“薑場長,你也是個女的,別人要是這樣對你,你受得了啊?”
薑苗苗:“不就是介紹個對象嗎?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拉倒嘛,用得著這樣又哭又鬧的嗎?”
王俊俊插話了:“薑場長,你也許是好心,可是有你這樣介紹對象的嗎?”
“是啊,你以為我們是糧票呀,布票呀?拿起幾張都是一樣的,說發給誰就發給誰--我們是人,不是東西。”秦小琪插嘴說。
黃瑛也說話了:“你看高場長那老眉哢嚓眼的樣子,別說給俊俊姐介紹了,就是讓他給我提鞋,我也不要他。”
馬文娟說得更難聽:“你瞧那個席皮,就像一輩子都沒見過女人似的,逮著一個,就死盯盯地看,恨不得把你吃了!這樣的玩意兒呀,就該讓他打一輩子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