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意外的是,周堯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麼,甚至還盡職盡責地扮演好了一個訂婚對象的角色,安靜地站在我身旁接受著各類祝福,英俊出眾的臉上偶爾還會露出淺笑。
後來宴會結束,他特意送我去了劉奶奶身邊。當時劉奶奶正和周奶奶說著話,見我們過來,周奶奶率先起身。
她笑著走到我身邊,將我往前一推:“你們祖孫剛剛相認,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和這個臭小子先出去,你們慢慢聊啊。”關門聲在我身後響起,四周的空氣似乎一瞬間凝固。我輕握著拳頭,眼睛一直垂著,並未看向劉奶奶的方向。
或許是等了太久沒見我開口,她便先有了動作。
她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步子其實很輕,但我聽得很清楚,莫名地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我就這一個動作,便讓她停下了。我抬頭一瞧,這個以前看見我除了笑沒有別的表情的老人,現在居然一臉的彷徨失措。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對不對,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接受現實。
我之所以會留下來將一切都做完,是因為我不想那個從小就疼我、護我的老人在眾人麵前丟臉,我想維護她應有的顏麵。可現在沒有外人了,我該做的事也做完了,我便沒有了顧忌。
我咬咬唇,把心裏所有的想法全盤托出:“劉奶……不對,現在我似乎應該直接改叫您奶奶吧?奶奶,其實說實話,你做的一切我都無法理解。為了保護我而買下另一個女生的青春,現在又為了我讓她從天堂跌落……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間接讓我也成了毀了她生活的劊子手?”
奶奶輕聲一歎:“當年的事情太複雜,奶奶知道你心善,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那個月末……算了,不提也罷。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輕易接受,但你要相信,奶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就能這麼傷害別人嗎?況且她還是我的朋友!”我聽完她的話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如果現在換了是別人,或許我會心安理得地站在你身邊,高興地接受一切。但不是,現在對方是我的朋友,是我長這麼大唯一交心至今的好友!你懂我現在的感受嗎?而且我不相信以你的手段,你會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又或許我們兩個的相遇,也是你有意安排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整個人隻覺得後背發涼。
如果我想的是真的怎麼辦?倘若真是如此,那我眼前的至親,是不是也太可怕了一點?
“不是。”似乎真的怕我誤會,奶奶的反應也很激烈,“我不想讓你有任何負擔,所以從來沒找人監視過你。而月末那邊,我是……真的不關心,也沒找人注意過她的情況。但我從未想過上天會開這麼一個玩笑,讓你們認識並且相交。”
她的這種解釋倒讓我有些寬心,可再寬心,我們之間的隔閡今天也肯定要落下了。
我咬咬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隻好狠狠心,說先離開。
“奶奶,無論如何今天的事我肯定都要消化一陣。最近咱們還是別見麵了,等我想明白了,我會去找你的。”
說完我便自顧自地轉身。奶奶這時急了,在身後叫了我一聲:“彎彎!”我身子一僵,頭也沒回地說:“奶奶,我知道自己是你的親人,你在乎我,而我也在乎你。可月末與我相處這麼久,我們倆之間的感情早就超越友情了。同樣的,我也在乎她。所以現在我一定要先去找她,畢竟這整件事情當中,唯一受到傷害的隻有她。”
其實我和奶奶說得挺深明大義、勇氣十足的,心裏卻害怕得要命,甚至出了周家大宅後,我連給覃月末打個電話的勇氣都沒有。
我拿著手機在街上一瘸一拐地走了很久,手機裏覃月末的電話也被我打開了無數遍,但就是遲遲沒按下撥號鍵。
後來我在心底鄙視了自己無數遍後,仍然戰勝不了心裏的膽怯,無奈之下隻好先坐車回家。
但意外的是,當我打開公寓大門時,我發現覃月末此刻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這會兒已是華燈初上,她靜靜地坐在那兒,並沒有開燈。她身上服務生的製服早已換成了香奈兒長裙,很素淨的一身白裙,配著她那一頭黑長直的頭發,還真有種鬼片拍攝現場的感覺。
聽見我進門後,她的目光緩緩投射過來。視線相對時,她眸子裏的寒意讓我一下子冷了幾分。
其實我還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的。
我覺得自己和覃月末的關係不會這麼容易就破碎,我們倆可是一起相互扶持走過很多年的老友啊,那麼多個春夏秋冬我們都是在一起度過的,甚至有兩次除夕我們都在一起……這麼深的關係、這麼重的感情,難道說斷就能斷了嗎?
再有,她之前就說要在周奶奶的生日宴上攪個天翻地覆,可當她看見奶奶帶上去的人是我時,她也並沒采取行動。這是不是就說明,她還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傷害我,也舍不得我們之間的關係?
想到這裏,我又有了些底氣。畢竟所有事我事先也並不知情,我相信解釋通了,月末也是會理解我的。
於是我握緊拳頭,開口:“月末,我……”
“我用你名字辦的那些卡,裏麵的錢你收好吧。還有,這間公寓是我拿上學時炒股賺的錢買的,與覃家沒什麼關係,所以我不會還給你們。
哦,你的行李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就是一些換洗的衣服。至於其他……嗬,您覃大小姐現在可是 QG唯一的繼承人,我相信你也不在乎這麼點破爛吧?”
她邊說邊將燈打開,從臥室裏拖出行李箱放到我身前,接著手向我一伸,又道:“還有,麻煩將公寓的鑰匙還給我。”
短短的幾句話,像是巨石一般牢牢壓在了我的心底。我強忍著難受,慌亂地解釋:“月末,你聽我說,這一切我事先真的不知情。我……我甚至不知道奶奶就是你所謂的覃家人。她一直都跟我說她姓劉,而且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她原來是大公司的董事長。所有的一切她都沒和我說過!”
“嗬!都改口叫起奶奶了啊,還真是親切啊……”她臉上漸顯嘲諷,盯著我的眸子也緩緩散發出冷意,“如果我相信你的話,你覺得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秦彎彎,我曾經以為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拋棄了我,我至少還有你。你說你是孤兒,從小被養父母收養,我信;你說你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也不想再找他們了,我也信;你說畢業了找不到工作,想創業又沒錢,我還信!是不是我拿那五十萬給你的時候,你在心裏都快笑翻了,覺得我真是個傻子,你堂堂覃家正牌小姐,說沒錢這種鬼話也就隻有我這種腦殘才會相信?”
她這幾條“我信我信”真像刀子似的插進了我的心裏,我知道她現在說這些話時,肯定難過極了。
我不想也不能讓她再繼續下去了,所以再開口時,語氣比剛剛要激烈得多:“月末!你相信我!這一切我真的不知情!而且你從來也沒跟我深說過覃家的事,除了最近的內幕之外,你甚至連所謂的覃家到底開的是什麼公司、做的什麼生意都沒告訴過我啊!”
她嘴角的冷笑更濃:“你什麼都知道,還用我告訴你?不過我還真是慶幸自己以前什麼都沒和你說過,如果說了,不是又給覃大小姐你增加笑料了?”
“月末……”
“你別叫我的名字!惡心!”她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激動,精致的臉上這會兒布滿猙獰,“你知道嗎?覃月末這個名字是你那個所謂的奶奶給我起的,當時我還很激動,心想著她親自給我取名字,該是在乎我的一種表現吧?嗬嗬!可我前不久才知道,月末,月末,隻不過是因為我是那個月末到的覃家,她隨口叫的!秦彎彎,其實這個你也早知道了吧?所以在剛認識我的時候,才一直誇我的名字特別,你當時背地裏一定笑出聲了吧?”
“沒有!月末,我真的沒有!”
我一邊喊著,一邊下意識地去抓她的胳膊,但她就像是避著傳染病患者似的,嫌惡地躲開。接著她又踢了一腳行李箱,說:“如果你還有一點愧疚,就快點走吧。我現在隻要一想到和你呼吸著相同的空氣,都會覺得惡心!”
“這種事發生了,你生氣,甚至是罵我,我都能理解。但月末你想想看,你當時為什麼沒有直接鬧起來?你不是說過會和覃家當場翻臉的嗎?為什麼在看到我被奶奶帶上去後,就沒了動作?”
我明白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她憤怒、她情緒化都是正常的,所以我決定改變策略。說完這些後,我又想起了掛在我們手腕上的鏈子,於是討好地笑著將胳膊抬起:“你看,咱們還戴著同樣的手鏈,咱們……”
我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她截住:“嗬!你倒是提醒我了!”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已迅速將手腕上的手鏈解開,幾步邁到窗前,毫不猶豫地將它扔出了窗外。
手鏈在半空中急促地劃出一道弧線,接著便疾速下墜,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不要!”我失聲喊著,同時也快步跑到窗前,順著窗口向下看,可入眼的除了一片漆黑外,什麼也沒有。這手鏈於我而言就像是唯一剩下的能代表我和她友情的東西,現在卻被她扔掉了,像扔垃圾一樣,沒有一點猶豫。難道我們之間,真的就這麼斷了嗎?
我沒來由地有些感傷,她隔了幾秒後突然抓起我的手臂,一個勁地將我往門外推。後來把我推出門後,她還將行李箱也直接扔了出來。接著,“砰”的一聲,公寓的門便被她關上了。關門的餘音在空蕩的樓道回響,走廊裏的聲控燈亮了一會兒後又滅掉了,我呆愣地站在一片黑暗中,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
我不想走,我知道如果現在走了,我和月末的關係可能就真的隻能如此了。以後我身邊不會再有人督促我減肥,更不會有人恨鐵不成鋼地罵我。我講的冷笑話沒人配合著我笑,我的喜怒哀樂沒人分享,逛商場突然拉肚子不會有人給我送紙,意外來“大姨媽”後更不會有人借我衣服係在腰上。
可……我還能做什麼呢?無論我怎麼解釋她都不信……她不信……意識到這個事實後,我難過得鼻酸,強忍了很久才忍住沒落淚。我提著行李箱乘電梯下了樓,出樓門口時,下意識地向月末的公寓窗口看過去。
剛剛,她就是順著這個窗子將手鏈扔下來的……
想到這裏,我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月末剛剛既然是從這邊將手鏈扔下的,那手鏈就應該掉在這附近吧?如果我找到手鏈,那是不是我和她和好的可能性會更大些呢?
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重新燃起的小火苗還沒等燒呢,就被老天爺給無情地澆滅了。
不,確切地說不是老天爺,而是一條流浪狗。
那條流浪狗叫“你”,當初給它取這個名字的人肯定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所以才會給它取了個這麼喪心病狂還容易讓人誤會的名字。流浪狗一直被養在這個小區裏,起初管的人少,但後來微博上流行起了“汪星人”,恰巧它長得還挺可愛,於是大家都自發地開始喂養它。
然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就在我舉著手機一塊空地一塊空地地找著手鏈,並且最後在它的飯盆裏看到時,它……它居然臭不要臉地當著我的麵,就著狗糧把手鏈一起吞進肚子裏去!
那場麵太驚心動魄了,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顫抖著手指衝它喊:“你……你……你……”而它則以為我是在叫它的名字,於是很積極地回應:“汪汪汪汪汪!”我:“……”我顯然不可能讓自己最後的希望斷送在一條狗身上,於是我咬咬牙,不顧它失聲亂叫,強行將它抱去了附近的寵物醫院。值夜班的是個老大爺,他精神抖擻,詢問了我緣由後,便給我開了一堆藥叫我付錢。
“呃,大爺,您不用先給它拍個X光啥的嗎?直接開藥?” ——就算是坑錢也太草率了吧。
麵對我對他專業上的質疑,他顯然很不滿:“不就是誤食條破鏈子嗎?拉出來不就好了嘛!我給它開的都是潤腸通便的東西,吃下去之後保準一個小時裏拉幹淨!”
看著這位大爺如此堅定自己的做法,我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於是趕緊交了錢便抱著狗狗和藥離開了。後來路過超市,我特意買了火腿,將藥片夾在火腿中間後,便一截一截地開始喂它。
看著它吃完以後,我們便人對狗,大眼瞪小眼地開始等……屎。
中途周堯的電話突然打來,接起後,他低沉輕緩的嗓音就傳了過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聽著……總覺著他言語間比往常要多了幾分溫柔和親密。
“在哪兒?”我在這邊猛搖了兩下頭,努力想搖開自己的錯覺,然後道:“在我之前住的公寓外麵。”那邊有細碎的聲響,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帶著徐徐微風,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又傳了過來:“哭了?”他問得倒是不經意,可我聽著難受得要命,強忍著鼻酸,大大咧咧地回道:“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哭?”“不是和覃月末見過麵了嗎?”我有些驚訝,可瞬間又了然。我走後奶奶肯定會和周奶奶說發生的一切,那麼周堯知道內幕並且知道月末這個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所以這會兒我對著他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想必他打來電話有八成也是奶奶叫他打來的,於是輕聲應道:“嗯,見過了。”似乎察覺出了我的異樣,他也沒再往下問,輕鬆地將話題岔開:“那你現在在幹什麼?”我看了看蹲在我麵前的狗狗,十分悵然地說:“在等‘你’拉屎啊!” “……”
那頭短暫的沉默讓我意識到他誤會了,所以趕緊解釋:“那啥,其實‘你’不是你,是條狗……呸!我的意思是,這裏有條狗叫……”“閉嘴。 ”似乎不想再聽我說廢話,他沉聲將我的話截住,“地址給我,我現在去接你。”
這個以往以壓榨我為樂的總裁大人這會兒突然變得這麼體貼,真是讓我十分惶恐啊!雖然我深知自己現在成了正牌公主,未來會擁有大筆的財產,可他堂堂周氏繼承人,看上去也不像是為了錢就能出賣靈魂來討好我這個胖子的人啊……
但無論怎樣,人家總裁大人的盛情我是不能拒絕的,於是掛斷電話後,我便將定位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這時,我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彎彎。”我抬頭一看,發現竟是許久未見的孟學長。
他還是平時那身正兒八經的打扮,一身筆挺的西裝,麵容過分清秀,鏡片下的目光帶著一絲急切。
四目相對的一刹那,我總覺得他像是莫名鬆了口氣,看了我好半晌,低喃道:“彎彎,你嚇死我了。”這孟學長許久未見後的第一句話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我眨了眨眼睛,問:“什麼?”
“今天我的事務所有兩位客戶講了一個八卦,我聽了一會兒後就聽到了你的名字,後來又問了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大概猜到了一些……所以擔心你,便找來了。”
我在心裏微微一歎,真是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裏啊!“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還有怎麼沒先打電話給我呢?”“這種情況,我怕你接電話不方便,所以就先來這邊找你了。但剛剛我去過公寓,見了月末……”說到這裏,他有些猶豫,過了好半天才又道,“月末她……”
一提到月末,我胸口又有些發悶,無奈地歎了口氣:“她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倒也不是今天說的,之前她來谘詢過我一些事情,我就知道個大概,隻是……”
“隻是沒猜到那個她要對付的人是我吧?”說完,我勾了勾嘴角,苦笑。
他漸漸向我走近,頭頂帶著溫柔昏黃的燈光,俊秀的臉上帶著安慰似的笑容。他立在我身前,力道平和地拍了拍我的腦袋,嗓音清潤如水地說道:“彎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其實我覺得人真的挺奇怪的,有時候會咬牙堅持著走過很艱難的路也不掉一滴淚,但有時候卻會因為別人的一句安慰,輕易便紅了眼眶。
我咬著唇,一邊任由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一邊搖著頭:“但是她不相信,她不信我……不信我……”
孟學長輕歎一聲,溫柔地將我擁進懷裏,手掌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撫著我腦後的頭發:“傻姑娘,月末的性格本就愛憎分明,她現在的反應越是激烈,就說明她越是在意你。那句話你不懂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就是太在乎你,所以現在才會這樣。我想你給她一些時間冷靜,她一定會想明白的。”
我深知他是在找理由安慰我,所以也不好再別扭著讓他擔心。於是我擦了擦眼淚,輕聲說:“但願如此吧。”
“不過……”孟學長這時突然輕捧起我的臉,左右看了看,“我怎麼覺得你瘦了?在減肥嗎?”
“也沒有啦,之前公司要求每天晨跑五公裏,可能是因為這個。”
他聽完笑了笑,清俊的臉上帶著溫柔:“雖然我一直說你胖瘦都好看,但如果平時能多運動一下還是好的。不過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有公司要求員工晨跑的,還必須參加?”
“怎麼了?這位先生對我們周氏酒店有什麼意見嗎?”冷硬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轉身一瞧,是周堯來了。他正倚在自己那輛大 Jeep前,身上穿著的還是白天那套西裝,不過外套這會兒被脫下來搭在車頭上,隻穿著一件質地精良的黑色襯衣。他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裏,姿態閑適舒服,可眼神卻銳利、深邃得很。那感覺,嗯……怎麼形容呢?就好似黑暗中的一匹狼,專注而安靜地盯著自己的獵物。
可這裏隻站著我和孟學長兩個人啊,以他平時對我的態度來看,他完全不可能是盯我,難道……他是對孟學長一見鍾情?這種喪心病狂的想法在我腦袋裏出現後就沒再消失過,以至於我在為他們兩人做介紹時,都有些無從下口。
我咳了咳,強忍著周圍這股莫名的尷尬,開口道:“總裁,這位是我大學時的學長,孟平生。孟學長,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我的衣食父母,周氏酒店的總裁,周堯。”
先回應的人是孟學長,他斯文從容地笑了笑:“你好。”但我沒想到的是,周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高大筆直的身影幾步邁到我身邊,語氣散漫地問我:“可以走了嗎?”這讓我意外得很,我狐疑地瞧著他,心裏想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欲擒故縱?通過不理睬而得到更多的關注?高!實在是高!果然,孟學長一改平日那副溫潤平和的模樣,眉頭皺了皺,聲音也沉了幾分:“周先生,彎彎現在沒上班,應該不歸周氏管吧?”周堯終於拿正眼瞧了瞧孟學長,眼神流轉間,他輕啟薄唇:“關你屁事。”
“……”
“……”
總裁!欲擒故縱隨便使一使就好啦!不要用得這麼徹底嘛!
我見此刻的情況實在不妙,所以趕緊擋在周堯前麵替他解釋:“學長,剛剛總裁就給我打過電話說來接我的,所以……”
孟學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堯,道:“我原本是想請彎彎吃飯的,既然周先生來了,那咱們一起吧?”
周堯笑了,很淺淡、散漫的笑容,眼底還劃過一絲輕慢。
這讓我覺得大事不妙,因為一般他這麼笑的時候,都會……
“你覺得我這個未婚夫養不起她這一身脂肪,還需要你這個外人供食?”
果然!
不過,未婚夫?
這三個字讓我嚇得連他的嘲笑都不在意了,嘴角顫抖了幾下,表情有些糾結地看著他說:“總裁,你……”
他顯然沒了耐性,俊秀的眉頭輕輕一皺,半路攔下我的話:“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
我要是再待下去,周堯這廝指不定會說出什麼更驚世駭俗的話來,我可真怕孟學長誤會什麼。
於是我趕緊轉身想向孟學長道別,哪料看向他時,卻發現他的表情有些不對。
“學長?”
他回過神來,重新看向我,微微一笑:“彎彎,我來就是想看看你,既然你沒什麼事,我也就放心了。走吧,有時間再聯係。”他說完率先轉了身,身影消瘦挺拔,帶著幾分落寞,不一會兒就融入了夜色之中。我心裏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今天是我的苦難日,怎麼身邊的人倒是一個又一個比我還要反常呢?周堯沒再多說什麼,拽著我就往前走。他的背影修長挺拔,姿態沉靜從容,跟平時比也沒什麼變化,可我瞧著總是覺得氣氛有些不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似乎是在生氣?可他有什麼可氣的啊,明明剛剛是他自己得罪了孟學長,難道是在怪我沒極力挽回他的好形象?我正想著呢,他在前麵突然停了下來。我一個反應不及時,一頭撞到他結實寬厚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