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奶奶病倒了,他不想輔佐我,就為了某些利益而投奔了覃月末?
他後來之所以對我和顏悅色,完全是想讓我放鬆警惕?
我歎了口氣,揉了揉快想破的腦袋,心裏暗下決心:總之不管是誰,他已經存了害 QG的心思,又間接地將周堯害進了警局。這樣的人,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留他。
後來在天亮時分,我拖著沉重的身子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渙散的精神瞬間清醒了不少。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覺得再這麼下去不行。
敵人現在可能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我如果真的如此憔悴不堪地去公司,那不正合了對方的心意?
即使我心裏已潰不成軍,表麵上也要裝成銅牆鐵壁。
想到這裏,我找出上次參加宴會時那個性別男、愛好男的化妝師留下的化妝品,照著網上的教程像模像樣地化起妝來。
之後我又選了一套周堯以前買給我的衣服,是一套名牌套裝,顏色是職場女性最愛的黑色。西服式的外套搭著荷葉領白襯衫,微微包臀的及膝半裙,配在一起,還真將我襯得有點像個職場高管了。
上班的路上,我又特意去買了一雙高跟鞋。往日裏因為身高,我真的很少穿高跟鞋,但這次我是真的想改變自己,索性就徹底些。踏入 QG大門的一刹那,我明顯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驚訝的目光。我微抬著下巴,絲毫沒有理會,步子穩而快地一步一步朝裏麵走去。路過前台,看見秘書室的一位高層秘書正在和前台小妹聊天,我想了想今天要做的事,便平靜而淡漠地對她說:“通知所有經理級高管,十分鍾後在會議廳開會。”
可能我以前表現得太過親善,也從未這麼理所當然地使喚過誰,所以那位秘書還一臉驚愕的模樣,愣了幾秒後,呆呆地回道:“什麼?”
我眼睛一抬,語氣和剛剛比又多了幾分嚴厲:“QG請你過來就是讓你不斷地問‘什麼’的嗎?如果是這樣,那你明天沒必要再來上班了。 ”
那秘書這次倒是反應極快,微微彎腰衝我說了句“對不起”後,便趕忙跑去幹活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又四下掃了一圈,在所有員工驚慌惶恐的目光中,用著平生最不近人情的語氣說:“以後,在QG除了工作上的事,不準多閑聊一句。上班懶懶散散,對待自己的工作也得過且過的,都以開除處置!”
四周幾乎瞬間安靜下來,氣氛中有些我以前最不適應的尷尬。
我微挺胸膛,在這片尷尬中大步向前走著。
腳下的高跟鞋發出“嗒嗒”的脆響,一下一下砸在我的心間,仿佛在告訴我——
一旦做了決定,就不要回頭。
後來我準備了一些資料便去到會議室。
王經理當時已經到了,他跟往日一樣,坐在我左手邊的位置,神態認真又嚴謹地看著手裏的文件。見我來了,他微抬起頭,一副長輩看見晚輩成長的欣慰表情,略帶笑意地對我說:“你早該像今天這樣。”
我當時看著他,心情複雜得要命,目光也帶了往日沒有的冷漠和疏離:“主要是最近經曆了太多,讓我明白了人心險惡,實在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活著了。”
王經理狀似明白地點點頭,垂眼想了一會兒,又問我:“今早已經有媒體爆出周氏出售的紅酒質量有問題了,估計不出明天,大家也都會知道那紅酒是咱們QG提供的,你今天叫我們開會,就是想商量這個問題吧?”
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低下頭整理起手中的資料來:“不用商量,辦法我已經想好了。”
後來等所有管理層都到齊以後,我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又全部向他們複述了一遍,他們有的人似乎已經知情,所以並未太過驚訝,而有兩個人卻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大小姐,這不可能吧?咱們 QG生產的紅酒一向是保質保量的,從來沒出過問題啊,怎麼可能含有什麼有害激素呢?叫人查清楚了嗎?這肯定是誣陷啊!”
我目光微轉,在王經理身上一掃,接著平靜地說:“警察如果沒有證據是不可能亂抓人的,他們就是抽查了周氏現在所有在銷售的紅酒均有質量問題後,才將周堯帶走的。”
是的,我說了謊,其實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所謂的有害激素是什麼,更不知道周堯被帶走時的細節。可為了讓那個內奸自動現身,我不得不這麼說。我隻有將事態說得嚴重些,他才會真正放心地繼續接下來的計劃,而隻有他繼續,我才能抓住一些把柄和找到一些證據!
這樣的話,我查清幕後黑手,並把周堯救出來的概率才會更大!
不過不知為何,我剛剛的話似乎對王經理的影響並不大,他沒有表現出竊喜或是任何別的異樣,還似平日那般嚴肅認真。末了,他也看向我,問:“那大小姐,你想到什麼辦法解決了嗎?”
“目前 QG最需要的不是還原事實真相,因為在輿論麵前,沒人會在乎真相。我們要做的是采取緊急公關。我已經在自己的電腦裏準備好了一份計劃,明早就會完善好且發到各位手上。你們在那之前要做的,就是做好隨時和媒體輿論打硬仗的準備。”
散會之時,那些高管們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似乎沒人相信我會有什麼好辦法幫 QG渡過難關,甚至還有幾個人小聲嘟囔著要跳槽,說QG的命數已盡,估計挺不了多久了。
聽著這些話,說我沒覺得心涼是不可能的。QG是奶奶大半輩子打下來的江山,而這些高層也曾是她老人家最信任的人,可現在大難臨頭,那些陪在她身邊指點江山的人,卻要飛向別處。人性的涼薄,我還真是見識到了。不過反過來一想,這世間又哪有那麼多情誼可言呢?親人之間都尚且反目,更何況是同事。想到這些,我也就釋然了。王經理並沒和他們一樣直接離開,而是待所有人全走光時,沉著臉關上門。
“大小姐,現在沒有外人,你跟我說說,到底想怎麼辦!”我在心裏冷哼一聲,嗬,終於沉不住氣了?是的,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計劃,這不過是我想引那個內奸出現的計策。他們這麼處心積慮想讓 QG蒙難,估計也篤定了我們沒有辦法應對。
而我現在如此自信滿滿地說有了解決的辦法,他們肯定會著急。如果可能,他們肯定還會去偷看那份計劃,然後再迅速找出應對的措施。
想到這裏,我微微一笑:“我說了,計劃現在已經躺在我的電腦裏了,我再完善一下,明天就可以發出來實施了。就算您不相信我,左右也就一天時間,等到明天不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這話說完,我沒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叫上身後的唐糖跟我一起出了會議室。
剛剛開會時唐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我,現在更是憂心忡忡。她咬了咬唇,跟著我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彎彎,你真的有應對的辦法了嗎?”
我知道這妮子是在擔心我,所以拍了拍她的肩,安慰性地衝她笑了笑:“當然了,我是一般人嗎?”其實話雖如此,但我心裏還是沒有萬分的把握。我的計劃是在辦公室安裝一個針孔攝影頭,然後再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監控。如果他們著急了,肯定會去我的辦公室開電腦偷看計劃,那樣我抓了個現形,趁機再威脅一番,最好能讓他供出所有事情的經過,或是幕後黑手,這樣周氏和QG的汙點才能被洗清。
但如果那個內奸不去呢?或者他們有十足的把握,對我的應對計劃不感興趣呢?我腦子裏一團亂,也不想再繼續想下去了。
唐糖見狀,也不再問了,反而話鋒一轉,說:“對了,彎彎,你手機是怎麼回事?昨晚開始怎麼就打不通了?”我腦子裏閃過昨晚孟學長將我的手機扔到馬路上的畫麵,轉頭對她說:“被人偷了,還沒來得及去買新的,等會兒我就去商場再淘一個回來。 ”然後出了QG,我拐了幾個彎便走到附近的一條隱蔽街道,路邊停著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我四下觀察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著,便悄悄閃身上了車。
裏麵坐著的是小張和幾位周堯以前在警局的同事,昨晚我想到計劃時,便跟他們商量了借用監視設備。其實我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畢竟這是警局的公共設施,如果出於個人原因外借似乎也不太可能。
但哪想那些警員向上反映了情況之後,警局領導也沒攔著,直接對警員們說:“要是查不明白你們就等著挨揍吧!”之後,領導便開了借調文件。
我上車後,裏麵的人幾乎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器上的畫麵。警員們見到我,紛紛抬頭簡單打了個招呼。小張挪了挪位置,示意我坐在他身邊。我湊近了問他有沒有什麼發現,他搖搖頭:“你才剛出來,哪能這麼快啊!”其實他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我心底就是希望那個內奸能快點出現,一切都快點水落石出。畢竟周堯還在警局裏,雖然談不上吃苦受難,可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被當成犯人關押著,這似乎比打罵他更讓他難受。我一邊歎氣一邊等著,時間漸漸到了中午,可監視器裏還是一片平靜。我揉著自己的眉頭,心裏越來越無力,也越來越不耐煩,這種種情緒後來甚至讓我有了生理反應,我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有些稀薄,呼吸都開始困難。
我跟小張打了個招呼,想著下車去透透氣。
哪知前麵的警員突然大喊一句:“來人了!”我迅速轉頭看向監視器,果然,裏麵突然出現的人——是王經理!
他鬼鬼祟祟地進到我的辦公室,四下看了幾圈之後,又將門反鎖,沉吟片刻,便去到我的電腦前。
小張在一旁表現得有些激動,他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地問:“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咱們怎麼辦?”我死死地盯著監視器上的畫麵:“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說完,我便下了車向著QG大廈走去。
當我再回到辦公室時,王經理似乎還沒找到他要找的東西,我看著依舊反鎖著的門,默默地從兜裏掏出鑰匙。
顯然我的突然回來讓他嚇了一跳,他緊張地從我的座位上站起來,支支吾吾地說:“大小姐……”
“王經理反鎖著我的辦公室門幹什麼?還特意挑在午餐時間!”王經理目光左右躲閃,想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什麼來。我盯著他,歎了口氣,道:“算了,你跟我出來吧,咱們出去說。”他似乎也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跟上我的步伐出了辦公室。我一路帶著他去到警方的麵包車上,他上去一看,有些疑惑,回頭問我:“大小姐,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幾個字應該是我問你吧?覃月末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出賣QG、出賣覃家?”我語氣狠戾,聲音也冷得很。王經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出賣?”他說完又往四周掃視了一圈,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什麼,臉色莫名變得有些難看。
“你覺得我是內鬼?我出賣了QG?”
我冷笑著看向他:“你不覺得現在還否認有些好笑嗎?你最好現在就老實交代出幕後黑手是誰,這車裏全是警察,如果你不實話實說,我立馬就讓他們帶你回警局!”
王經理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我,道:“大小姐,我很欣慰你做了準備來應對現在的局麵,可我還是想說,你太魯莽了,陷阱是設得不錯,可……可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啊!”
“你不要再狡辯了,你……”
話未說完,前麵有警員突然又喊道:“又來人了!”我轉頭定睛一瞧,這次進去的……竟是唐糖!
我起初還在心裏安慰自己,她肯定是有什麼文件要取,不可能會有別的目的。可當我看見她也慢慢走向我的辦公桌,打開電腦時,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王經理的臉色也突然一變,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視器,說:“我早就覺得這丫頭有問題!之前車間有員工給我通風報信,說有一次他們偷吃了新進的那批赤霞珠,感覺口感和平時比差很多。當時正巧唐糖路過,他們就向她反映了,讓她跟你說一說。結果她非但沒告訴你,還囑咐他們不要聲張,說你如果知道他們偷吃那些從國外進口的寶貝葡萄,肯定會罰他們的。後來我知道這些事的時候,那批紅酒已經都釀好了,我雖有懷疑,但恰巧當時咱們出了空頭買家的問題,我也沒心思再想這個,就又將心思全都投到出售紅酒上麵了。”
我心頭微涼,腦子裏莫名又閃過當初這批葡萄剛剛運來時,唐糖從那邊拿來一箱已經開好的葡萄給我的畫麵。當時我怎麼就沒懷疑呢?為什麼我開得如此費力的包裝箱,她卻輕而易舉就打開了?
現在想想,肯定是有人在普通的葡萄箱子上做了什麼記號,而別的箱子則特意封得極嚴實,就是防止我發現什麼。可能那批葡萄裏,隻有那一箱是正常的赤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