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她緩緩抬起頭,冷冷地看向付斯言,輕聲道:“變……態……”就兩個字,又將付斯言瘋狂的憤怒激了出來,他揚手一巴掌用力地拍到了她的臉上,直接將她打倒在地。此時此刻,我看著覃月末,心裏難過得要命。我忍著鼻酸,焦急地問她:“月末,你怎麼樣?”她捂著臉轉頭看向我,無力地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付斯言見我們如此,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懂了!你這個婊子是想故意刺激我,讓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然後拖延時間是吧?”
說到這裏,他瘋了似的突然拽過我和奶奶,將我們都拉到覃月末跟前,狠狠地將我們一推,高聲道:“你再好好瞧瞧,就是這兩個人,就是她們顛覆了你的人生。用你曾說過的話就是,是她們將你送上天堂後,又推下地獄!而你……到現在這種情況,居然還想護著她們?”
覃月末撐著虛弱的身子,吃力地抬頭看向他,聲音很輕,卻莫名堅定:“我不是要……護著她們,我隻是……不想再與你這個變態……為伍。 ”“嗬!”她的話讓付斯言又是一陣冷笑,隨後他的表情微微沉了下去。他下巴輕抬,冷冷地看著她: “不想再與我這個變態為伍?嗬,你也太天真了…… ”說著,他站起身,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們,單手伸向衣兜,從裏麵掏出一把匕首。
他將刀鞘拔下,又將匕首輕輕一丟,扔到了覃月末跟前。
“我給你選擇的機會,這兩個都是你恨過的人,現在我命令你殺了
她們當中的一個,哪一個都可以,隨便你選。哦,不能不選,如果你不拿刀插她們,那這把刀就會被我插在你身上!”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心像被一塊巨大的冰塊壓住一般,又疼又冷。這個人瘋了,他所有的行為都變得極度瘋狂而不可理喻。也是,他之前都能做出買凶殺害唐糖的事,現在又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呢?況且,我們還是他恨之入骨的人。
他的話讓覃月末微微有些發愣,半晌沒動彈。
而奶奶在聽完付斯言的話後費力地挪到我前麵,一臉焦急地看著覃月末,嗚嗚地發著聲音。
我明白她想表達什麼,她要保護我,想讓覃月末別傷害我。可我怎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呢?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底所有的恐慌與忐忑,平靜地抬頭看向付斯言,說:“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太不道德了嗎?一個男人,欺負三個受了傷、受了驚嚇的女人,嗬……你是為了當年奶奶逼死你爺爺而報複,那我想問,你現在做的事,和奶奶當年犯的錯,又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一樣!”付斯言瘋狂地將奶奶從地麵拽起,“因為她,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整個家!都是因為她!當年爺爺因為最後的項目投資借了很多錢,後來他去世了,債主找上門,媽媽沒辦法,隻好帶著我去了國外。那時候我們住最破的房子,吃的是鄰居施舍的飯菜。而媽媽……媽媽她為了能讓我去上學,居然去做了援交女!嗬,你們這些在溫室裏長大的人肯定想象不到吧?一個原本養尊處優的闊太太,為了兒子、為了生計,被逼無奈之下去做了援交女!那時候,我每天看著對男人諂媚的媽媽,心底就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把我們家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並且我還要讓害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他冷笑著將奶奶推回原處,又轉頭看向我,目光瘮人而冰冷:“可是她呢?你這位偉大的奶奶呢?當初不管不顧地毀了一個企業,甚至是一個家庭、一條生命!你現在問我有沒有道德,那我倒要反問一句,你這位偉大的奶奶,當初就有道德了嗎?”
“我知道你的痛苦,奶奶也說過當年是她的錯。”我看著他,情緒有些複雜,“隻要你現在放下,一切就都還來得及。你如果現在去自首,警方一定會寬大處理,而你想要的補償,隻要在能力範圍之內,我和奶奶一定會滿足你。”
他臉上泛起一抹嘲諷的笑,輕聲一歎:“我真是有病,居然以為說一說自己的過往就能喚起你們一絲絲的悔意。”“我說了,奶奶早就後悔了,她也曾和我說過她做錯了。你如果想
聽對不起,現在把奶奶嘴上的膠帶拆下來,她肯定會跟你說的!”我的話說完,奶奶還在一旁嗚嗚地發著聲配合。可付斯言似乎沒什麼興趣,也不再理我們,反而又蹲回覃月末的身邊,單手抄起匕首,舉到她麵前:“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恨哪個人更多一些。 ”他從身後擁住她,將匕首塞入她的掌心後,又握住她的手,把冰冷而泛著寒光的匕首先指向了奶奶— —“這個人,讓你做了別人的替身,讓你不清不楚地活了這麼些年,又親手把你從天堂推入地獄。”接著他又把匕首指向我——“而這個人呢,她曾是你掏心掏肺對待過的朋友,你以為自己失去全世界也不會失去她,可到頭來,你所有不幸的源頭都是她!“去吧,看看這兩個人,選擇一個你最恨的,解決掉!”說完,他鬆開握著覃月末的手,又向後退了幾步。
不得不說,付斯言真是個很會抓準人心理的人,他剛剛與覃月末說的話,幾乎句句都切中要害。如果我是她,就算原本心如止水,也會被他那些話挑起恨意。
而覃月末也正如我所料,原來淡漠的眼神這會兒突然變冷,原本垂著的手,這會兒握著匕首顫巍巍地舉了起來。
我看著她,麵容平靜地說:“月末,你殺我吧,確實像他所說的,你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所有的源頭都是我。所以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怪你的。來吧!”
奶奶聽完我的話,驚慌焦急地擋著我,不停地對覃月末嗚嗚叫著,生怕她真的來傷害我。
見覃月末久久未動,付斯言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再給你三秒鍾,快點選!三!”
覃月末渾身輕顫,舉著刀朝我們靠近。
“二!”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一!”
突然,她猛地睜開眼睛,像是鉚足了全身力氣一般,爆發似的朝我刺了過來!
我隻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心裏開始遺憾著沒能再見周堯一麵時,她的匕首忽然轉了方向。原本匕首應該刺向我的,卻猛地轉向朝付斯言刺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多想,隻能瞪大眼睛緊盯著那把匕首,在心裏祈禱著它能插進付斯言的身體裏。
可結果也不難預料,覃月末之前被他虐待了那麼久,身體本就沒多少力氣,就算鉚足了力氣爆發,也不可能敵得過一個帶著滿滿恨意、身體強壯的男人。
他奪過匕首的一刹那,目光冷得嚇人:“果然和我猜的結果一樣,你真是一點驚喜也不給我啊。”
他將冰冷的匕首貼在她的臉上,嘴邊帶著詭異的笑:“既然你舍不得她們,那你就替她們去死好了。 ”說著,他目光毒辣而狠戾地看著覃月末,微微揚起匕首。
那一刻,我整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身體控製不住地微顫,直搖頭:“不,不!”我的話未能阻止他,他近乎決絕地狠狠將匕首插了下去!那一瞬間,我幾乎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朝著覃月末撲了過去,無論是身子還是心裏,都想替她擋下這一刀。
可意外的是,我在中途突然被人推到了一旁,取代我的,是奶奶!“啊— —”痛苦的呻吟聲從奶奶的嘴裏響起,覃月末一副呆愣的模樣,完全不敢相信。而我也是如此,也不敢相信奶奶會為覃月末擋刀。不過好在她是側身撲過去的,匕首隻插在了她的手臂上,並沒有傷及要害,這讓我微微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