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進來,雷主任立刻關閉了遊戲窗口,然後很自然地在臉上堆出一坨笑容,給人一種很親和的感覺。何平給雷主任遞了一根煙,自己也叼了一根,然後先給雷主任點燃,才給自己點上,深吸了一口,才說,哥,聽說又要搞改革了?
嗯。雷主任吐出一口煙,不以為然地說,慣例,嗬嗬。
有什麼消息沒有?何平望了門外一眼,壓低聲音問。
什麼消息?聽說很多節目都減了,隻保留省裏要求的,分管台長們掛名的。雷主任是台辦公會成員之一,可以提前知道台裏上層一些動靜。
哦。何平暗自思量,這樣一來,製片人就要銳減,競爭就越大了。按他的推測,像南市新聞這樣的節目一定是保留的。自己一直是這個節目的播音,他希望借這次改革做到製片人的位子上去,於是就征求雷主任的意見。
雷主任點頭,按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這個節目。
你覺得我可以?何平眼底升起一絲希望。
當然,我一直認為你十分優秀。雷主任語氣真誠地說。
不知道台長怎樣想的。何平試探地說。
老弟,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呀,就是有點迂,不會扒路子。雷主任很直接地說。
是,我知道。何平羞慚地點頭,我這不是來向哥討主意嗎?
雷主任很自得地一笑,說,早這樣就好了,你呀,總算睡醒了。
於是他低聲告訴何平,張台長的女兒今年20歲,按本地規矩,是要做一做的。正好,張台長跟我說了,你不如也隨份禮吧。
可以嗎?何平猶疑地問。
嗯。雷主任不緊不慢地吸了口煙,然後慢慢說,當然,你貿然去送的話,人家有可能會拒絕的,台長收禮還要看人的,一般人還送不上的,即使送了,也不一定有效果,這送禮也要講點名堂的——這樣吧,我在台長麵前應該還說得上一點話的,我正好給你帶去,你包個紅包。
何平連連點頭,好,哥說麼辦就麼辦,你看,送多少?
雷主任又緩緩吐出一口煙,然後伸出五根手指頭。何平猜測地問,五百?
雷主任笑著搖搖頭,說,老弟,你真是個土佬。
何平的臉刷地紅了,說,哦,不會是五萬吧?這我可拿不出來,我剛剛買了房子,每月還房貸都夠嗆。
呆子!雷主任笑著罵了一句,誰讓你送五萬了?我說的是五千!當然,如果你有的話,我想肯定好了,一下子就砸死他了。
雷主任有個經驗,要送禮,不能跟敲糯米糖一樣,一點點地拿,要麼,就一錘子一大塊,一次性搞定,免得錢花了,戲還唱不好。可是,眼前這個傻老弟,顯然沒有這個實力做這樣的買賣,自己也懶得跟他細講了。自己正在發愁怎樣給台長送禮呢,這個傻子正好送上門來,倒給自己減輕了不少負擔。
何平哪裏知道,自己滿心相信的親戚,其實是想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