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平。楊老師,你怎麼躺在這裏?何平伸出手去扯楊易君的胳膊,試圖把他拉起來。
別動我。楊易君聲音痛苦地說,頭痛。
何平停止拽拉,有點不知所措地說,那該怎麼辦?要不,我給你家裏打電話,讓他們把你弄回去。
不用。楊易君輕輕搖手,等會就好了,我自己會回家的。
何平這下進退兩難。走,不忍心丟下楊易君;留,似乎又幫不了什麼忙。他跟楊易君本來關係很冷,這下更找不到話說了。隻好沉默地陪著楊易君。
要不,我叫個救護車送你去醫院吧。沉默了半晌,何平再次想到一條出路。
沒事,我可以動。楊易君不想太麻煩,就把手掌撐在地上,想爬起來。何平急忙過去,抱住他的身體,總算把他弄得站起來了。
楊易君有點站立不穩,身子搖晃,後腦勺仍然劇痛。略微站了站,忽然感到胃裏一陣翻湧,急忙勾下身子,稀裏嘩啦地吐起來。
何平有點迷惑,明明聞不到一點酒味,怎麼他又吐了呢?
他忍了惡心幫楊易君拍著後背。楊易君吐了一會,好似費了很大勁,才說道,快送我去醫院,可能是腦震蕩了。
何平一怔。腦震蕩!這麼說,楊易君剛剛確實是被人暗算了,要不,怎麼一開口就說頭痛,現在又說腦震蕩?
何平也不想再細問。深夜的街邊,車輛稀少。何平扶著楊易君慢慢走到比較明亮的街邊,等候的士。
還算幸運。十分鍾後,他們已經坐上開往醫院的出租車。
何平跑上跑下,幫楊易君辦好入院手續。楊易君很感動,虛弱地對何平說,謝謝你。
何平微微一笑,搖著手,卻不說什麼。過了會,突然想起來,便問楊易君,要不要通知嫂子過來?
楊易君輕聲說,好,耽誤你不少時間了,麻煩你替我打個電話。
等到楊嫂風風火火地趕來醫院,又聽她亂七八糟地感謝了一番,何平才告辭離開。
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何平抬頭望了望天上,這座著名的工業城市上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顆星星。看來要變天了。天氣預報說過,最近兩天有大雨。
手機滴了一聲。何平打開一看,是老婆的信息,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回?沒事吧?
何平的心裏一暖。也隻有這個河東獅一樣的老婆是最關心自己的人了,不管平日有過多少矛盾,最擔心最掛念自己的人,永遠是這個不大溫柔的枕邊人。
趕緊回了信息說,馬上回,在路上。
一路小心。老婆回複過來。
何平心底忽然軟了軟,回過去說,別睡著了,等著我。我要抱你。
好。老婆簡潔地回道。
寫一封情書
寄往朝朝暮暮
讀信的語調
太多標點符號
逗號是思念
歎號是心跳
寫一封情書
寄往無限遠處
讀信的眼睛
煙鎖迷霧
打開的是門
關閉的是路
寫一封情書
收信人芳蹤何處
我有一雙腳呀
緊扣你歸途
我是這樣貪愛的羊啊
等你到雲開日出
的士司機正在放一首歌,竟然是那個綿羊音成一依唱的《情書》。何平本來對這個女孩的嗓音一點好感都沒有,可是此刻,在這樣靜謐的夜晚,何平因為跟老婆的一番信息而變得心情柔軟,綿羊音的歌聽在耳內也沒有那麼刺耳了。特別是這首歌的歌詞,讓何平想起跟老婆相處的瑣碎日子,竟然是那麼親切。朝朝暮暮生出了一點天長地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