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的腳絆到什麼阻礙,差點摔倒。
天很黑,幸好還有昏黃的路燈。何平低了頭一看,發現腳邊躺了一個人。他有點害怕,不知道這個人是酒鬼還是其他流浪漢之類,他不想多管閑事。抬步想離開。
走了兩步,還是不放心。那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莫非……前不久江堤邊出現一具無名男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死的。他老婆說,有時候晚上還能聽到隱約的打鬥聲。何平讓老婆把門都關緊,如果他不在家,不管是誰敲門都不要開,自己回來一定是自己拿鑰匙開門的。
何平的家就住在離江堤不遠的江邊花園小區,每當加了夜班回家,這段遠離市區的路還是有點靜得怕人的。特別是今晚又踢到一個不知是生是死的人,令何平本來高度緊張的情緒更加恐慌。
但是,他又有些一些好奇,並且很關心這個躺在地下的人,如果這個人恰恰需要自己的幫助,如果自己可以挽救一個人的生命……何平鬥爭了一會,終於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崇高使命感所打動,,毅然回身,蹲下來查看躺著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是往前趴著的。何平麻著膽子用手杵了杵了那個人的腰,沒有任何反應。他想試試這人的呼吸,便又大著膽子把那人的臉翻過來,拿手到鼻子下試探了一下,還好,還有呼吸。何平鬆了口氣,心想,也許是個醉鬼。沿江開了很多夜市攤點,因為價廉物美又能順便便看看長江的風景,很多食客慕名而來,邀朋呼友地在這裏喝靠杯酒。
何平突然想把此人麵貌看得仔細些,便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點燃了湊近去看。這一看,把他再次嚇了一跳,原來是電視台記者楊易君。
何平聽說這個人最近被停職了,好像是因為某條負麵新聞引起的。何平本來對這個人並無好感,他不喜歡此人愛擺老資格天王老爺也瞧不起的樣子,說起來,此人是何平的前輩,做播音的時候也跟這個人打過交道,但是楊易君那時總把何平當毛愣子一樣看待,對何平恭敬地喊他楊老師總是愛理不理的。後來何平在播音主持上很出色,漸漸做得比楊易君好,楊易君見了何平仍然是一幅不冷不熱地樣子,何平見了他也懶得再叫老師。二人同在電視台,彼此卻像陌生人,見麵都不打招呼。
電視台的同事很多是這樣,有的一起同事了幾年,卻像住在一棟樓的隔壁鄰居,老死不相往來。
深更半夜的,這個楊易君竟然躺在這裏,看來也許情緒鬱悶過來喝悶酒了,卻不想醉臥大路無人問了。
何平本來也懶得管此人,但是轉念一想,總歸是一個台裏的人,這樣見死不救也太不君子了。內心裏歎了口氣,關了打火機,再用力拍打楊易君的臉,企圖把他弄醒。
可是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何平心想,這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竟然醉得如此人事不省。便低下身子,把嘴湊近楊易君的耳朵大喊,楊老師,楊老師。
仍然沒有反應。何平開始心慌了,又疑慮地用鼻子用力嗅了嗅楊易君的身上,奇怪,並無一點酒味!何平這才恍悟,其實是自己先入為主,以為楊易君是醉酒,一直把他當醉鬼。其實,他可能是遭遇到其他事情,要麼什麼急病突發,要麼就是誰暗害他了。
楊易君一天到晚到處找負麵新聞,要結幾個仇家也實在太平常不過。何平一想到是仇家尋仇,頭就忽然大了,不知道楊易君到底傷到哪裏,他又該如何處理。
正在躊躇間,聽到楊易君哼了一聲。何平收回心神,趕緊再叫,楊老師,楊老師。一邊叫一邊仍然拍著楊易君的臉,企圖讓他清醒一些。
楊易君終於悠悠醒來。他看不清麵前的人是誰,隻覺得這個人的聲音有點熟悉,字正腔圓,好像電視台上的播音員。
啊。楊易君稍微動了動身體,就覺得頭痛欲裂。他隻好趴著不動,說,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