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潛真正傻眼了,對賈似道即將失勢的幸災樂禍還沒品味完,侍衛親軍一擁而上,拖了就走。膽小的參政知事被嚇得一路嚎啕哀求,可是曾經的恩師根本不予理睬,便又控訴賈丞相構陷於他。絕望的呼叫聲中,我卻恥笑這人的膽小無能,如今形勢,一味哀求或可保住性命,偏要指責賈似道讓他背黑鍋,隻怕死得更快些了。
“此人膽小無恥,巧言令色騙取高位,卻是花瓶,外表光鮮腹部空空。哼,不忠不義的東西,任由老夫江北受險,卻坐視不顧,不讓他腦袋落地,以何治軍?孫將軍,”趙潛絕望的控訴已變成赤裸裸的責罵,賈似道氣得渾身顫抖,扭頭盯住孫虎臣,眸子裏的光芒便如利劍一樣,問道:“這等不忠於老夫的東西,該不該殺了?”孫虎臣笑笑,不與他目光接觸,看著麵前茶碗,卻答非所問:“末將忠於朝庭。”
我探頭去看翻臉無情的大丞相,在這一瞬間,竟發現六十二歲的賈似道突然變老很多,吃孫虎臣不軟不硬頂撞,攢眉抿嘴,額頭擠出的皺紋如刀刻一般清晰,嘴角更是顯出兩條深深苦線。記得朱溪說過,相書有雲,這兩條線太深,此人注定一輩子多災多難。
真得佩服賈似道的老練,他收起剛才擇人而噬的惡狠表情,極快回複神態,再不看孫虎臣,嗬嗬大笑著連下大都督令,緝拿瓜州國重義,撤薑才之職,說道:“本相同情國將軍少智而勇猛,但國難當頭,無法姑息遷就,隻有追究審訊,以示軍規不可犯,國法不可觸。有前車之鑒,方能再樹大宋軍威,再鼓士卒士氣。而薑才輕舉妄動,中了敵人詭計,便免去瓜洲都統製之職,回揚州聽調。”
他長長歎了口氣,自責道:“本相老矣,一時糊塗,明知軍隊藏汙納垢,卻姑息容忍,不加處置,終致王天才臨陣投降,國重義玩忽職守,趙潛見死不救,而薑才一意妄為……識人不明呐,本相難逃其咎,當自請聖上處罰。”如此這般,輕輕將罪責推了出去,自己攬下識人不明的小小過錯。
話鋒又一轉,指著我說道:“大宋立國三百一十年有餘,雖屢被外夷騷擾,都能有驚無險將國祚綿延至今,便是靠的徐清這等勇士,當真是安得猛士守四方……諸公明白,若非徐清將軍率孤軍押後,我等隻怕無法安生坐在這裏喝熱茶聊天議事。他還在刻不容緩之際,搶回國重義被伏之軍,不然,國重義隻怕早就全軍覆沒了。而趙潛隊伍留駐江南,放任中軍被圍,卻又是徐將軍率軍撕破包圍,把老夫,還有在座各位救了出來。更為難得的是,此人行腳遍布大江以南,舉手投足皆是善事,幾如完人一般。”他喟然長歎,歎息中讚許我:“如此人物能收帳中,實屬老天助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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